算对我百般愧疚，想要对我加以弥补的秦朗，也不是任由着我揉圆搓扁的。我要和顾母见面，他不但没有阻止我，还和我一同下了电梯，目送我走进对面的咖啡厅。</p>
忽然之间，他不再嘘寒问暖，自作多情，婆婆妈妈，变得和我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我心里竟然“咯噔”一下，空了一大块。</p>
想什么呢？</p>
不是说好了要靠自己吗？</p>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身后已经空无一人，秦朗已经不知道去向何处。</p>
看吧，别人可是说到做到，倒是自己成了心口不一的人。</p>
罢了罢了，人生总免不了最初的一阵痛。</p>
走进咖啡厅，落座的大多是趁着午休出来小憩的白领，脸大都是满足慵懒的模样。唯独坐在最里面的顾母，垮着一张脸，和周围格格不入。</p>
“伯母。”</p>
我走到顾母身边，她抬眼看了我一眼，像个高高在的皇太后对宫女发号施令一般对我说：“坐吧。”</p>
“今天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说说若晨的事情......”</p>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抢在顾母刻薄的话出来之前说明情况，希望他不要再误伤：“我和若晨昨晚已经分手了。”</p>
“我知道你们分手了。”</p>
顾母白了我一眼，对我刚刚打断她的话十分不满：“但我觉得你这件事处理的不是很好。”</p>
听到这话，我莫名觉得刺耳。</p>
为什么处理不好？因为让顾若晨难受了？</p>
人本是有七情六欲，分手了，难受难道不是很正常吗？</p>
“那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理？”</p>
我把问题抛给她，只想听听她的“高见”。</p>
顾母清了清嗓子，“你为什么不告诉若晨，是你还喜欢秦家那孩子，和他分开是因为你和秦家那孩子已经复合了？”</p>
我瞪大眼睛看着顾母，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是要我在顾若晨面前说我出轨？”</p>
“没错！”顾母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这样他不会把你们分手的原因归结在我的身了，那么他不会承受双份打击，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p>
原来如此啊！</p>
想通了一切的我竟然有些想笑，堂堂名牌大学的教授，竟然连自己犯下的错都要怪罪到别人的身！</p>
“我没有出轨，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按照我们已经如您所愿分手了，今后你可以给他介绍你喜欢的女孩子。”</p>
越是和这种三观不正的大人说话，越要藏一半露一半：“事已至此，您还是考虑怎么给他介绍新的女朋友，把他从失恋的漩涡拉出来吧，亡羊补牢啊伯母。”</p>
“你这话什么意思？”</p>
顾母怒不可遏地瞪着我：“你是在威胁我吗？”</p>
“伯母您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有把柄在我手吗？”我挑挑眉，是时候亮明底牌了：“如果有的话，您最好不要对阳阳做什么，有什么冲着我来，您要是踩着我的底线做事，那我只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p>
看着顾母震惊受伤的眼神，我内心毫无波澜。</p>
她以为我答应她来这里，是为了听她骂我的吗？可笑......</p>
但顾母到底是沉浮了这么多年的人，很快也想出了对此：“以卵击石，自不量力。你要是和秦朗没有关系，那么今早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在他身边工作？这些怕是你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的吧！”</p>
“是啊，所以你大可以和顾若晨说。我和她已经分手了，你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要我替你背这个黑锅，不会太不厚道了吧？”</p>
听了我的话，顾母冷笑一声，格外不屑：“如果你要我们母子关系恶化的话，那我也只好以牙还牙了。”</p>
一个五十多岁的受过高等教育从事高等学府的贵妇人，要和一个四岁大的孩子一般见识，真叫我哭笑不得。</p>
“当然，你可以叫秦朗帮忙，那么到时候你不想被这个黑锅恐怕都不行了。”</p>
顾母胸有成竹地看着我，我心里磨刀霍霍，最终决定呈一时口舌之快：“我不找秦朗，我找顾若晨行吗？”</p>
“你敢！”</p>
“你要是干动我的儿子，你看我敢不敢？”</p>
虽然我的声音已经克制到极致，但在这恬静的咖啡厅里，还是吸引了周围不少的目光。</p>
剑拔弩张，空气的火药味已经隐约到爆炸的临界点了。</p>
这时候，秦朗打来的电话像是一场及时雨，让我和顾母同时有了冷静的时间。</p>
“喂？”</p>
刚刚大动肝火，接电话的时候还有这零星的火星子。</p>
秦朗倒是淡定，满是“善意”地提醒我：“还有十分钟打卡班，你现在回来还来得及。”</p>
我看了一眼对面喝咖啡补充能量的顾母，摇摇头：“不好意思，我这里大概还有下半场，要是赶不，今天下午算我请假。”</p>
“什么下半场啊？”秦朗在那边顿了顿：“你可以把电话给她吗？”</p>
“谁？”</p>
“你对面那位。”</p>
“我说了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p>
自尊心是这个世界最难堪的东西，它清高又不值钱，却永远都舍不得丢弃。直到有朝一日，扬眉吐气，用功成名的铜锈味盖住它的酸臭味才肯罢休。</p>
我的自尊心在秦朗眼里，大概是这清高的，藏在厕所里的石头。</p>
不可理喻，难以理解。</p>
秦朗当机立断挂了电话，顾母气定神闲地看着我，像是抓住了我什么了不得的小尾巴似的。</p>
“既然秦朗那么担心你，我们的谈话要不到这儿吧。”</p>
顾母说这话时嘴角带着一丝讥讽。</p>
“秦总找我只是工作的事情，今早的事情如果让您受惊了的话，我也很无奈。遇见那种事，秦总只是做了一个正常人应该做的事情。”</p>
我耸耸肩，“如果您打算一意孤行的话，那么我们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吧。我和顾若晨已经分手了，想必以后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p>
“你别以为有了今天早的事情我怕了，他秦朗为什么肯放人？”</p>
顾母一直盯着我，叫我站起来后不敢又下一步的动作。</p>
因为激动，她脖子突然暴起的青筋威胁着我，如果我敢走出去，她一定会大声喊叫。</p>
出门在外，得体最重要。</p>
她为了顾若晨失去理智，但我不想因为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p>
权衡再三，我再次坐了下来。</p>
“我说了，我和秦朗没有关系。您看，您把我找来这么久，他有做过什么吗？”</p>
我微笑着，话音刚落，顾母的电话响了起来。</p>
她看了我一眼，捂着嘴巴，低声说：“怎么了？”</p>
看吧，事情总是这样与我们的预期南辕北辙。</p>
像顾母这样，掩耳盗铃的事情，我们每个人都在做。以为捂着嘴小声说话坐在我们对面的人会听不见；以为赶在老师来之前把课桌里的小说藏进去，老师不会发现；以为不经意地偷瞄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他根本不会发现......</p>
我们的难堪都来自于这样的自以为是。这样的自以为是，大概是来自于电视剧里那个捂着半边脸能够瞒过所有人的桥段。</p>
电话是顾若晨打来的，我不但听见顾母说什么，我甚至还能听见电话那头顾若晨说了什么。</p>
面对儿子好言相劝自己回去的顾母显然很愤怒，她激动地双手颤抖，点了好几下才把电话给挂。</p>
“好啊，好啊，这个世界不想让你好过的人不止我一个！我看你能够嚣张到几时！”</p>
顾母扔下这句话，倒自己先走了，留我一个人坐在那里，直到服务员笑容甜美的走过来问我是不是需要结账。</p>
额......</p>
好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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