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看着沈衣雪把玉佩贴身放好，又下下打量了沈衣雪一遍，脸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似乎有了什么重大发现。 </p>
沈衣雪对牙婆当然没有好感，对这个莫名出现的男子也一样，虽然身被踢到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好在当时吴牙婆身体较虚弱，力气不大，倒也忍得住。</p>
直到吴牙婆与车夫从视线消失，沈衣雪才看着男子道：“你没有向吴大娘索要我的卖身契。”</p>
“这个……”</p>
男子愣了一下，他哪里知道人界这么多的规矩，能弄到人界的银票把他想要的人找到不错了。</p>
他想了一下，目光却落在沈衣雪精致的脸，“现在追还来得及。”</p>
说完也不待沈衣雪同意，一把搂住沈衣雪柔软的腰肢，要向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追去。</p>
“根本不在他们身，你追也没用。”</p>
沈衣雪知道自己反抗不了，也不挣扎，说出的话却让男子差点喷血：“我的卖身契在前几天离开的那个女人身。”</p>
她不管男子难看的脸，自顾自道：“你觉得她们一点都不会防备对方吗？”</p>
男子沉默，邪魅的目光再次落在沈衣雪的脸。</p>
沈衣雪说话的时候，心里有着小小的作弄人后的快感，让她本美丽的脸平添了几分狡黠与灵动。</p>
下午的阳光落在她的脸，泛着柔和的光泽，让她看起来如同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好像从这个尘世超脱了一般，让人的心不由产生一种想要膜拜的冲动。</p>
明明男子沈衣雪高多半头，他却有一种仰视对方的感觉。</p>
“你是故意的。”男子眯起眼睛，松开了沈衣雪腰间的大手，强迫自己的视线从沈衣雪身离开，“你想戏弄我。”</p>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子，连自己的命运也无力主宰。”沈衣雪笑得苦涩，略带着自嘲，“我有那个资格戏弄你吗？”</p>
“只是——”沈衣雪拖长了声音，“虽然你把我从牙婆的手里买了出来，但我不会感激你的。而且，你没有我的卖身契哦。”</p>
“所以呢？”</p>
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个美得惊心动魄而不自知的女子，七色莲花掩盖住了她所有的气息，此时她看去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除了那风华绝代的容颜。</p>
“所以我若离开，你没有阻止我的权力。”</p>
沈衣雪说完真的要转身离去，却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我是没有你所谓的卖身契，但你不会离开，因为你和我是一种人。”</p>
他的眸子闪过一种势在必得的嚣张，却说了一句让沈衣雪心惊的话：“你不属于这个世界。”</p>
沈衣雪心头大震，她想起来沈言对她说过的道士的话“无始无终，无父无夫，三世轮回，一线生机”，又想起原钟心神大乱下说的自己的从天而降，只是，对方怎么会知道？</p>
再追问下去，男子却再不肯多说，问他身份，他却告诉沈衣雪：“我是叶裳。树叶的叶，衣裳的裳。”</p>
一个莫名出现，又莫名买下自己的人，对着自己说着莫名的话，沈衣雪觉得自己如同做梦一样，等她醒来，还是那个端坐喜床等着新郎来掀盖头的女子。</p>
只是，她真的只是个普通女子吗/她现在自己都怀疑了。</p>
因为这一句话，沈衣雪没有离开这个叫叶裳的男子，叶裳往牙婆相反的方向走，沈衣雪也跟着。</p>
沈衣雪也问他：“你准备去什么地方？”</p>
叶裳的回答很干脆：“墨山，麒麟峰。”</p>
这个回答让沈衣雪很郁闷，因为墨山脚下，是她生活了十五年的村子，叶裳要去那里做什么？</p>
沈衣雪再问他为什么，他的回答更绝：“到了不知道了？”</p>
这分明是吃定了自己的好心，让她半点也不能有半路逃跑的心思，毕竟沈衣雪只是个涉世不深的少女，被这么一个男人看穿心思也正常。</p>
沈衣雪咬牙紧跟着叶裳，可这样两个人也没走出多远去发现夕阳西下，天色渐晚。</p>
叶裳干脆停下脚步：“你这么走下去，我们都要露宿荒野了。”</p>
因着走得急，沈衣雪的双颊染了一层红晕，看去竟有几分妩媚诱人，她也不分辩什么，地坐下揉着自己酸痛的脚。</p>
叶裳有一瞬的失神，他偷潜入人界，不是想要这个女子爱自己吗，怎么可以先动心？</p>
只是心的怜惜怎么也挥之不去，不由自主蹲下身来：“我背你吧。”</p>
沈衣雪的脸更红了，犹豫的工夫，叶裳又催促道：“你该知足了，别以为随随便便是个女人我都会背的。”</p>
沈衣雪不再犹豫，毕竟她不是真的想要露宿荒郊，对于叶裳，虽然有诸多疑问，此时为着自己的身世，也不得不信任。</p>
叶裳背着沈衣雪一路疾奔，速度飞快，顺着大路往来路赶去，好在此时天色渐晚，路没什么行人，不然这速度可够得惊世骇俗，非吓坏了人不可。</p>
终于在暮色初的时候，两人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到了牙婆带着沈衣雪曾经路过的一个城市。</p>
进城之前叶裳把沈衣雪放了下来，带着她找了城一家客栈投宿。</p>
叶裳找的是城最大的客栈，昨日牙婆虽然也带沈衣雪进城，投宿却找到最简陋便宜的小客栈，因此倒也不虞被认出。</p>
叶裳又是个出手大方的，引路的伙计乐得都没了眼睛，由着叶裳说和沈衣雪是兄妹，也不多嘴去问。</p>
沈衣雪此时当然更不会傻得去拆穿他。</p>
两人简单用了客栈的饭菜，叶裳看着伙计安顿好沈衣雪，又跟了出去，也不知和伙计说了什么，不多时沈衣雪听到了敲门声。</p>
沈衣雪应了一声，进来的却是客栈的两个伙计，抬了一个大大的浴桶进来。</p>
叶裳跟在后面，将一个包袱递给沈衣雪，沈衣雪诧异地看着他：“什么意思？”</p>
“让你洗澡啊！”叶裳十分欣赏她的表情，又说了一句含义不清的话，“你不洗澡我怎么带你走？”</p>
这话说得沈衣雪更加莫名其妙，但是看到叶裳那戏谑的眼神，她知道不会有答案，所以聪明地选择了闭嘴。</p>
不多时，一股难闻的药味充斥在沈衣雪鼻端，接着看到客栈的伙计把一桶桶的黑色汤汁拎进来倒进了浴桶。</p>
沈衣雪忍不住又看了看叶裳，眼神更加古怪。</p>
叶裳却是一脸的无奈和厌烦，“小地方，找不到更好的，你将将吧。不过对于你的体质来说也是可以了。”</p>
沈衣雪一头雾水，实在弄不明白叶裳到底要做什么。</p>
叶裳皱起了眉头，看到伙计都退出去，才好心地给沈衣雪“解惑”：“洗尘汤，可以祛除你身体的杂质，一开始可能会有点难受，你要忍住。”</p>
这样的解释和没解释有什么区别，她无非是知道了这汤药的效果，至于叶裳为什么要这样做，却仍是一无所知，反而让她更看不透叶裳这个人和他的目的了。</p>
他边说边往门外走：“你什么时候觉得泡在里面觉得身体清爽了，可以出来了。”</p>
接着又威胁了一句，“你最好乖乖按照我说的做，否则我不太介意帮你的忙。”看到沈衣雪不动，“怎么？需要我帮忙？”</p>
沈衣雪一个激灵，瞪了叶裳一眼，一把将他推了出去，栓了房门，看着浴桶里那黑色的汤汁，好看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p>
这叫什么事！</p>
门外又传来叶裳的催促的声音，沈衣雪只得应了一声，缓缓褪去身的衣衫，跨进了浴桶。</p>
“嘶——”</p>
沈衣雪不由闷哼一声，真的很难受，好像无数细小的针扎在身，密密麻麻的，又疼又痒，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针孔进入体内，直透骨髓。</p>
她咬牙忍住，渐渐也适应了，黑色的药汤气味渐淡，颜色也慢慢变浅，沈衣雪觉得身体轻灵了许多，她说不清发生了什么变化，却直觉这种变化对她没有坏处。</p>
接着，她看到心口的卍字轮颜色变淡，若隐若现，一股腥味溢出，身似乎有脏东西顺着毛孔散出。</p>
一切都很正常。</p>
偏偏这时候，门口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你好大的胆子，不但偷偷越界，还在人界使用洗尘汤!”</p>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叶裳的声音透着居高临下的骄傲，“一个和尚？弥勒宗的？”</p>
果然沈衣雪听到了陌生男子低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p>
“别跟我来那一套！”叶裳不耐烦的声音，“你不也越界了?不——”</p>
叶裳一声惊呼，似乎十分诧异，声音变得不可置信：“你，你怎么可以超过人界的限制？你，你是——”</p>
话未说完，只听“砰”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接着叶裳恨恨地指责道：“前几天，剑宗的人在人界掳走凡人，你死哪儿去了，偏偏来管我?剑宗的老家伙给你什么好处了？”</p>
剑宗！</p>
“哈哈！轩辕剑残魂！天意我剑宗大兴！”</p>
沈衣雪陡然睁开眼睛，要跨出浴桶，却再次发现身体如同被定住一般，如同白天车夫突然出现的情况一样，接着耳畔传来叶裳的声音：“时辰未到，记得麒麟峰！”</p>
门外一阵波动传来，似乎有什么通道被打开又合，沈衣雪再也没有听到叶裳的声音，倒是那个和尚的声音传来：“姑娘请出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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