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流火眨了眨他的大眼睛,竟然露出一丝略带委屈的眼神!
“西门菲儿还有东方熠都喜欢那天魔舞,可那是女子才能修炼。北冥默对于你的禁仙阵感兴趣,可我一看就头大。”他挠头,然后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希冀地望着沈衣雪,“有没有适合我修炼的,简单点的,不要那么娘里娘气的。”
沈衣雪到幻如魔帝的洞府,本是为了寻找她生母的一丝气息,或者说是曾经存在做的痕迹,也算是聊解心中对于母亲的思念与渴慕。
所以情绪并不算多么好,可是被南宫流火这一打岔,再看着对方一脸无辜的表情,自己因为思念母亲的那种惆怅竟不由被冲淡了一些。
她哑然失笑:“简单些的,还能提升你的修为的。你觉得有那么好的事情么?”
能够飞升魔界,有成为掌控一方的魔君,南宫流火只是心性单纯,不太通人情世故,可并不代表他不懂修炼,更不代表他傻。
沈衣雪的问题很简单,答案也更简单,如果简简单单便可提升修为的法门,那么修真界的修者只怕早就都飞升到神魔二界,而神魔二界若是不能再开辟出第七甚至第八个域界,那么只怕早就人满为患了!
南宫流火挠挠头,嘟囔了一句:“那我还是跟着你好了。”
对于这么一个“不思进取”的魔君,沈衣雪心中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你是如何成为掌控一方的魔君的!”
南宫流火道:“因为我修为高啊,他们三个都比不上我。”
这个回答让沈衣雪一愣,不过随即又释然,也许只有这样心思单纯的人,才能将全部心思都放到修炼和提升上。这种人在修炼上所花费的时间不一定比其他人多,但是其修炼的效果却不知道要比其他人高出多少去!
所以,这个很多时候看着弄不清状况的南宫流火,反而是这四个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个。
可是被这样一个人跟着,再加上那双大眼睛无辜的眼神盯着,沈衣雪想要追思母亲的心情几乎完全被破坏殆尽。她无奈:“你就打算一直这样跟着我?”
南宫流火不答反问:“你真的决定了吗?去神界找到幻如魔帝的下落之后,就丢下整个魔界不管?”
他的表情有些委屈,好像一只即将被主人意气的小狗:“幻如魔帝把我们丢下一次,难道你还要再将我们丢下一次?”
沈衣雪有些无奈的望着他:“不是还有夜天纵吗?我都说了,只要我成功找到幻如魔帝的下落,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一定会安排好魔界的一切。”
“可是——”
南宫流火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可是什么?没有可是!夜天纵是天魔子,比我这个天魔女更加适合坐到这个魔帝的位置上,又有什么不好的?再说我都答应最后通过混沌天魔宗将纯阴魔气全部传给夜天纵,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
沈衣雪顿了顿,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我本身的修为并不高,连飞升魔界都做不到,只是占着一个天魔女的身份而已,就算是留在魔界也不会有什么用处的。”
“可是,”南宫流火又“可是”了一次,他生怕被沈衣雪再次打断,急急道,“可是你不但有神界的战天剑和伽蓝冰魄针,战天剑的剑魂和——”
提到战天剑的剑魂,沈衣雪的心中一疼,面色顿时一冷:“闭嘴!”
虽然战天剑中原铭的真魂已经无法回应,但是沈衣雪已经确定,其中属于原铭的轩辕剑残魂依旧还在其中,当让那一缕不知为何的残剑魂也依旧存在。
她都不用想就知道,当日自己在剑宗牌坊前送走雪暮寒和崔言智的时候,夜流觞,历劫和战天剑这二人一剑在剑宗的宗主大殿内,不知道说了什么。虽然夜流觞避而不见的原因,她依旧猜不透,可是战天剑中原铭的决定却是实实在在地让她感应到了。
原铭衍生出来的人魂已经不在战天剑在中,他又是去了鬼界,那么只能是依照当初丰都大帝的建议,将那一缕衍生出来的人魂从战天剑中剥离出来,再有丰都大帝安排投胎到除了神界之外的某一个域界。
也就是说,现在跟在她身边的战天剑,已经是一把拥有轩辕剑残魂的,纯粹的剑,再没有人的意志!
南宫流火好死不死地非要提起战天剑,顿时勾起沈衣雪心中往事,想到原铭再不会出现,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心就好像被人用刀子连血带肉地剜走了一块,疼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虽然明知道这是原铭最好的结果,也是必然的结果,可是一旦真的发生了,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如果不是剑宗,不是凌飞宵,那么她和原铭,还能是一对平凡夫妻,哪里会有修真界的种种是非恩怨?
对于雪暮寒所说的宿命,注定,她自动忽略。或许,她想要的,从来都是一个小小的墨山村,一间小小的医馆,还有一个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而不是大到她自己都想象不出来的六界天道。
南宫流火被她突然提高到甚至有些尖锐的声音给吓了一跳,然后就真的向后一跳,与沈衣雪拉开了距离,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他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我说错什么了吗?”
沈衣雪楞了一下,似乎这才回过神,然而回神之后却又陷入更加深重的沉默怔楞中,目光无意识地落在眼前一块通体以紫色水晶雕琢而成的长几,又似乎穿透那水晶望向了遥远的另一个空间。
思绪飘飞,从原铭她又想到了夜流觞,那个在人界时候出一千两银子从牙婆手中买下她的男人,却连卖身契都是后知后觉才拿回去的。他是那么地在意她,在意的她的感受,她的一切,甚至连命都能不要。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最后竟然对她避而不见?
哪怕是当初从夜天纵口中知道因为她体内缺少夜天纵那一缕赖以生存的纯阴魔气,让她体内庞大的纯阴魔气不能动用,甚至不能如同一个正常的天魔女那般成为天魔宗的魔后,他也在痛苦无奈之后,接受了这个事实。
还有什么样的事情,比这个更加让他不能接受,竟然到了要对她避而不见的地步?
当时,历劫或者战天剑到底对他说了什么?沈衣雪想得自己的头都疼了起来,也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夜流觞这个一向任性而执着的人,也改变了主意。
她下定决心,只要再次见到历劫,就一定要从对方的口中逼问出一个答案,绝对不允许他回避!
想到历劫,心中微微一沉,也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将自己独自一人送到了魔界来。
转而竟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个绮丽到让自己完全沦陷迷失的梦,是那样真切,真切到现在她的唇齿间还有着一丝微弱的血腥味。
忽然又有些茫然起来,原铭,夜流觞,历劫,这三个人的逐一在她脑海中浮现,然后越来越快,最后竟如走马灯一般,让她分不清谁是谁?
原铭已经进入鬼界,想必在丰都大帝的安排下已经踏入轮回,或许从此都再与她无缘了吧?
而那个口口声声说统一修真界之后,便要放下一切,陪她避世隐居,做一对平凡夫妻的夜流觞,却在修真界初定,将将统一的时候,对她避而不见!或者,他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天魔宗,更放不下已经统一了修真界的天魔宗吧?
沈衣雪不愿这样去想,却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她不愿相信,她宁愿相信从天魔宗境内的冰炎舍去往安云城的路上,夜流觞所说的每一个字。
她不知道自己对夜流觞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他说要离开纷扰争斗,与她做一对平凡夫妻,她信了,也不反对。可为什么在最后昏迷的时候,她那个绮丽旖旎的梦里的那个人,竟然会是历劫?
历劫的身份,是护天道人,即使到了现在在她的眼中也是如同迷雾一般的存在,甚至到了此刻她都弄不清他与神界之间的关系,为什么这样一个人,竟然会频繁地与原铭的面目重叠,还要进入她那样的一个梦里?
可是,他护天道人的身份,注定他给不了任何一个她想要的结果!
沈衣雪突然发现,她根本就看不清自己的心,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她口口声声说要避世隐居,说要过平凡女子夫唱妇随的平淡日子,可却突然发现,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和谁去夫唱妇随?
或者,真的如月瑶所说的那样,在人界,随随便便地找一个普通男子,就这样的过完此生?
或者,当初在剑宗浮雪岛的时候,那颗问心珠如果不被夜流觞用掉,她此刻应该拿来问一问自己的心才是。
她不开口,南宫流火也不敢再开口,就这么安静地等着她,那双大眼睛让他显得更加无辜。
说是洞府,其实也就是一处经过布置,适合居住的山洞罢了。修者本就不太注重外物享受,所以这洞府也不见得有多么华丽,甚至可以说有些简单。只是一应摆设都散发出浓郁的真魔气罢了。
看着那些简单的陈设,沈衣雪仿佛觉得,自己的母亲,幻如魔帝就在自己的身边,让她觉得分外亲切。
然而,想到幻如魔帝未知的命运,沈衣雪突然觉得,便是自己一个人独自隐居,也没有什么不好。
毕竟,从一开始那个邋遢道人就曾说过她“无父无夫”,如果她真的注定不会有夫君,那么也只能是孑然一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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