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衣雪和夜流觞还站在铁栅栏外面，卫明杰的双手和双脚还都被里面的铁链锁着，活动范围非常有限。 </p>
此刻的安似君，虽然也在铁栅栏里面，但是她只是一个空有真气却不能运用的女子，哪里有能力阻拦战天剑这一击？</p>
何况，依着她对卫明杰的恨意，根本巴不得战天剑这一剑要了对方的命，指望着她会拦住战天剑，简直是痴人说梦一般。</p>
所以，毫无意外地，战天剑这一剑便结结实实地刺进了卫明杰的丹田！</p>
小腹有鲜血渗出，卫明杰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如死灰一般，死死地盯着战天剑，目光全都是惊疑不定：“你，你，你怎么知道……”</p>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栅栏外面的沈衣雪和夜流觞有些措手不及，夜流觞连忙下令打开铁栅栏，同时高声向着战天剑道：“你疯了吗？”</p>
战天剑的神念传来，如寒铁一般，冷而硬：“雪暮寒的下落，他已经说出来，对你们也没有什么用处了，我的仇却还没有报！”</p>
“你们”这两个字，如同毒针一般，直刺进了沈衣雪的心里，有疼痛蔓延开来，却又被毒性麻痹，麻木得没有了知觉。</p>
卫明杰的话，战天剑终归是听进了心里去，他将沈衣雪和夜流觞当作了“你们”，而他只是一把剑。</p>
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又有些茫然，说不出的失落从心底传来，正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却听随着战天剑从卫明杰的丹田位置抽出，有“啵”的一声轻响传来，在一片混乱之，却让人听得无清晰。</p>
那分明是丹田气海被破时，才会发出的声音。</p>
可问题是，早在无极山脉的时候，沈衣雪已经听从历劫的建议，废了卫明杰的丹田，他又哪里来的丹田被破？</p>
再联想到卫明杰在战天剑刺进去之后说的那句“你怎么知道”，沈衣雪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想法，那是卫明杰的丹田，正在恢复，或者说，已经在恢复之！</p>
这个想法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心底有不安升起，却还来不及多想，战天剑的剑身已经带着卫明杰的鲜血，再一次刺了过去！</p>
这一次的位置，是卫明杰的心脏位置！随着铁栅栏缓缓升起，战天剑已经迅速从对方心脏的位置离开，又是一片鲜血四溅。</p>
不等夜流觞冲过去，沈衣雪的眼前，或者说所有人的眼前，再次又寒光闪过。这一次是横扫，方向是卫明杰的脖子。</p>
夜流觞还没有冲过去，战天剑锋利的剑气已经到了卫明杰的脖子！</p>
下一刻，卫明杰的头颅好像一个带着长毛的球，从他的肩滚落。鲜血从他的颈子里喷出，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红色的喷泉，绽放出一朵妖异东西红色地狱之花。</p>
没有了头颅的身子，因为被铁链锁住，所以只是软了下去，却并未倒下。反倒是他被战天剑一剑削下来的头颅，在地滚了五六圈才停下，脸的表情还保持着最后一刻的惊疑不定和不可置信。</p>
卫明杰的头颅，最终停在了沈衣雪的脚下，凌乱的发丝缠绕着，和鲜血混杂，让沈衣雪只能看到他那双依旧瞪得老大的眼珠子。</p>
被一双死鱼一样的眼睛瞪着，沈衣雪也不禁吓了一跳，一时之间竟然连移开视线都做不到。</p>
夜流觞叹了口气，不再去管战天剑，收住身形，退到了沈衣雪身边，一脚将那头颅踢开，那头颅骨碌骨碌，三转两转竟到了安似君的脚下。</p>
安似君被唬了一跳，真的向后一跳，躲开了卫明杰的头颅。</p>
战天剑却还是不肯放过对方，剑身耀出一层耀眼夺目的银白色光芒，竟是将剑真魂附到了最外层，朝着卫明杰被铁链吊着的身体，再一次的砍了过去。</p>
这一次，针对的自然是卫明杰的真魂，可见战天剑心的恨是有多么深，竟是要直接斩杀了对方的真魂！</p>
卫明杰的修为已经到了一定高度，真魂自然是可以凝聚成形的。见他无头的尸身，正泛起一股青黑色雾气，极其淡薄，肉眼几不可察，正在逐渐地聚拢，尚未凝聚成形，便再一次被战天剑耀眼无的银白色光芒劈成了一缕一缕。</p>
青黑色雾气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似乎是直接作用到了人的真魂面，震得所有人脑子里都嗡嗡地响！</p>
战天剑还是不肯罢休，一剑又一剑，直劈的那青黑色雾气点点消散开来，最终完全堙灭在空气。</p>
一声叹息响起，带着悲凉沧桑，也带着空虚迷茫，回荡在在场所有人的脑海。</p>
是战天剑发出来的叹息，在他新婚之夜，从人界将他掳到修真界，掳到剑宗炼魂入剑的罪魁祸首已经魂飞魄散，在这个世间的最后一丝痕迹也无，只留下了被铁链吊在半空的一堆烂肉。</p>
可是，他却再也回不去，回不去人界的墨山村，回不去他和心爱的青梅竹马的女子的新婚夜了！</p>
“雪儿！雪儿！”战天剑以神念呼唤，明明不带丝毫感情，却让人感到他声声泣血的痛楚。</p>
沈衣雪的心在这一刻剧烈的疼了起来，青梅竹马的情分，到最后竟然是一个人，一把剑，还是主仆的关系，虽然她从未将战天剑当做她的仆从，却改变不了在剑宗宗主大殿广场前，迫不得已收服对方的事实。</p>
犹豫了许久，沈衣雪才应了一声：“我在。”</p>
为什么会犹豫着许久，沈衣雪自己也说不清楚，总觉得应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好像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徒手搬起两座大山一般，竟是那样的沉重。</p>
应下了，好像应下一种责任，一种义务一般。而当着夜流觞，这个一心一意只为自己打算，为了自己连原则都不顾的男人，应下这一声，让沈衣雪的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负罪感。</p>
夜流觞有多么在乎自己，沈衣雪岂会不明白，这简单的两个字，对于他来说，是两把插在心的刀吧？</p>
只是，十五年青梅竹马的情分，往事历历在目，又岂是轻易可以抹杀的？</p>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便让战天剑停止了如泣血一般的呼唤，震颤着，嗡鸣着，飞到了沈衣雪的面前。</p>
夜流觞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终于在心叹息了一声，一把抓住安似君，轻轻地退了出去，暂时留给了这一人一剑一个独处的空间。</p>
卫明杰的尸身，同样被夜流觞带出，连同他的头颅一起都带了出去。</p>
既然是想要这一人一剑独处，算一具尸体都显得多余吧！何况刚才战天剑刺破卫明杰丹田气海时候发出的轻轻的“啵”的一声，夜流觞同样也听到了。</p>
对于卫明杰已经恢复的丹田，夜流觞同样也觉得古怪，因此虽然只是一具尸体，却也不肯放过。</p>
山洞内安静了下来，除了地被卫明杰喷溅和头颅滚动的血迹，只剩下了沈衣雪和战天剑。一人一剑隔着曾经缚住卫明杰手腕的其一条铁链，沉默相对。</p>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战天剑最先开口，“夜流觞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卖身契更不是作伪。”</p>
如果战天剑还是一个人，那么此刻他的声音必然是充满痛苦，可惜现在的他只能是平铺直叙，没有任何感*彩地以神念散发着信息。</p>
沈衣雪沉默着，安静地听着战天剑的絮絮叨叨。</p>
“我的母亲，从来都不喜欢你，我一直都知道。”战天剑继续道，“我以为，只要有我在，算她不喜欢你，看在我的份，应该也不会太过为难你。可是没有想到……”</p>
沈衣雪垂下头去，轻轻叹道：“我也知道，她并不喜欢我。之所以肯答应让你娶我，不过是听说，娶了我可以带来好运罢了。”</p>
她口的“她”自然说的是原铭的母亲夏氏。想到夏氏种种，沈衣雪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嘲讽，不过随即又抬起头来，望向战天剑：“铭哥，你我今日是走到了这一步。那么，若是当日没有卫明杰掳你到修真界炼魂入剑的事情……”</p>
沈衣雪顿了一顿，语气变得无认真：“你我顺利拜堂成亲，之后的日子会是如何，你有没有想过呢？你的母亲，又会容得下我吗？”</p>
战天剑一怔，剑身轻轻颤抖，显然沈衣雪的这个问题，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一时更不知道给如何回答对方。</p>
“若是你我拜堂之后，她时时处处为难于我，你又该如何自处？”沈衣雪继续追问，神色和语气依旧无认真。</p>
“我……我自会护你周全。”这一次，战天剑犹豫了许久，才回应了这么一句，似乎是明显的底气不足，“我相信时日一久，母亲一定会发现你的好。”</p>
沈衣雪轻轻地笑了，然后沉默，不再开口。</p>
她的轻笑和沉默让战天剑愈发不安，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更不知该如何再继续下去。</p>
又沉默了许久，战天剑才再次幽幽散发出一缕神念来：“我看得出来夜流觞很喜欢你，你也对他有好感，对吗？”</p>
这个问题直接，直白，直奔主题，却让沈衣雪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p>
有是肯定有，只是让她对着昔日青梅竹马的恋人，哪怕对方的一把剑，说出“有”这个字来，她也觉得对于对方是一种伤害。</p>
可是说“没有”吗？她觉得连她自己都骗不了。</p>
其实这个问题问出之后，战天剑自己也后悔了，他已经是一把剑，还被自己的母亲解除了与她的姻缘，与她除了那点情分还有什么？根本没有关系了！</p>
她喜欢什么人，什么人喜欢她，都是他无权干涉的！那么他的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不过是让她更加尴尬和为难罢了！</p>
只是覆水难收，战天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转移开这个话题，以解除与沈衣雪之间突然升起的尴尬气氛。</p>
又是许久的沉默，战天剑才再次散发出一道神念：“卫明杰的丹田，有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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