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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宋清盼死死地拽着宋酒的衣衫,哭成了泪人儿。“娘亲,阿盼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门外的花媪和冬儿紧紧地贴着房门,揪心听着屋里的动静。
宋酒头疼欲裂,死死的攥着自己的头发在地上翻来滚去。她的脸上滴落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面色发白,五官拧成了一团。
今日从王宅回来之后,莺粟的瘾便发了。起先宋酒认为自己一定能忍过去的,可她猜错了。莺粟的瘾一旦发作,其痛苦的程度比死还难受。
花媪在门外哭喊道:“小娘子,你开开门,让老奴瞧一瞧吧!您再这么下去,老奴实在担心啊!”花媪心痛得捶着胸口,声嘶力竭地哭喊。
宋酒死死地握着床棂,咬牙坚持道:“花媪,你们就在门外守着。”她不忍花媪一把年纪了还要见她这副可怕的模样,看了只会平添忧心。
宋清盼的嗓子哭得哑了,抱着宋酒的手臂哭道:“娘亲,阿盼去找师傅来,师傅来了,娘亲就不疼了。”
“不许去!”宋酒低声喝道,腾出一只手拉住宋清盼的小手,吃力地嘱咐道:“阿盼,从今往后,他不再是你的师傅了,听见没有?”
“不……阿盼不要……”宋清盼摇着脑袋,眼里流露浓浓的乞求。
一阵痛意直直地蹿上脑门,宋酒猛地松开手,一把捂着脑袋。声声痛苦之声从齿缝间逃窜出来,使得门外的人更加心急如焚。
花媪急得直跳脚,拉着冬儿直问该如何是好。冬儿哪里见过如此阵仗?饶是大娘子死的时候,也没有像这般痛苦过。听娘子的声音,声声就像撕裂了肌肤一般疼,她也不知该怎么做。
“啊!”宋酒死死地掐着手臂,十指陷入皮肉,一股痛意传遍全身,和头脑的疼痛相抵,这才纾解了一丝丝的疼痛。
宋清盼亲眼看着血珠子从宋酒的手臂上渗出来,凄惨地喊道:“娘亲不要掐了,流血了……娘亲,不要掐了!”
花媪和冬儿听见宋清盼的声音,再也顾不得宋酒的吩咐,两人合力一次又一次地撞着房门。
“你们在作甚?”
一道朗声在两人身后响起。
花媪见来人是宋玉恒,急忙跑过去哀求道:“宋郎君,您赶快救救小娘子吧!娘子疼得厉害,也不让我们请大夫。”
宋玉恒闻言,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前,抬脚用力一踹。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两扇房门应声倒地。
三人看见房中的景象皆是一愣。
宋酒蜷缩在床尾,面上惨白得吓人。房间四处凌乱,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宋玉恒快步走到宋酒身旁,她的身子忽冷忽热,巨大的反差也令宋玉恒吓了一跳。“九妹,你这是怎么了?七哥去请大夫瞧瞧,你赶紧到床上躺着。”
宋酒一把抓住宋玉恒,摇头道:“你不必去了,我再忍忍就好。只要忍过今晚,便会无事的。”
“可你这副模样,怎么叫我相信你无事。”宋玉恒将宋酒扶起来,抻着袖子替她擦拭脸上的汗水。
花媪和冬儿飞速地将地上的残渣收拾干净,又将东倒西歪的桌椅扶正,屋子这才勉强看得过眼。
宋酒低声对宋玉恒说道:“莺粟的瘾就算请了大夫也没用,全靠我硬挺着。你莫要出声,免得花媪她们担心。”
宋玉恒心疼地看着宋酒惨白的脸,拳头紧握,狠狠地问道:“是哪个家伙害得你?七哥替你报仇!”
宋酒摇头,她若是知道是何人下的毒,定会亲手手刃了他!
熬过了最艰难的两个时辰,脑袋也没有那种要炸裂的感觉,宋酒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床头。宋玉恒坐在床边守着她,以免出了什么岔子。
花媪原本要将宋清盼带下去歇息,奈何他一直不肯,宋酒便让他留在房中。
“七哥,这几日打整好细软,我们回永嘉去吧。”宋酒低声说道。
宋玉恒一愣,迟疑地问道:“你身上的莺粟瘾还未戒掉,此时上路恐怕不妥。”
宋酒伸出左手正欲去捡掉落在地上的缠钏,不料突然被宋玉恒拽住了。
“你腕上的红线是怎么来的?”宋玉恒的话里除了疑惑,更多的是惊恐。
宋酒低头一看,一道细如丝的血色红线缠绕在她的手腕上。“许是被什么东西勒出来的红印子,隔几日便会消的。”
宋玉恒心酸的叹了一声,道:“九妹,你不知这红线意味着什么。宋氏有一味毒药,服下之人毒发时便会有这一道红线呐。”
宋酒轻笑,“原来这是毒发的征兆。”
宋玉恒惊讶地看着宋酒,对她的不以为意甚是关注。“九妹,难道你知道?”
宋酒点头。
宋玉恒攥着宋酒的手腕看了许久,道:“你这毒在体内留的太久,这红线也越来越细。难道……”宋玉恒惊呼一声,随即摇头,连连道不可能。
宋酒此刻并未在意宋玉恒的话,她只听到了前半句。这毒在她的体内留了许久,也就是宋玉姝还活着的时候就中了毒。
难怪宋玉姝会一直戴着缠钏,原来是为了遮掩手腕上的红线。可是为什么她重生到宋玉姝身上后,那条红线就消失了?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秘的联系?
“九妹,七哥明日就着手准备回永嘉的事情。你身子弱,一切有七哥在,不必担心。”宋玉恒少见的严肃,如此一看,倒有了几分做哥哥的气魄。
宋酒此行回永嘉迫在眉睫,晚一日,毒在她体内就会多渗透一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宋玉恒必须将宋酒快速送回宋氏,为她解毒。
“好,一切有劳七哥。”宋酒靠在床棂上,呆呆的看着门外的花媪和冬儿,招手让她们进来。
花媪偷偷的抹了眼泪,弓着身子进门。“娘子有何吩咐?”
宋酒唤她再走近些,拉着花媪的手亲昵地说道:“花媪,过些日子我便要走了。这几年承蒙你的照顾,这座宅子我打算留给你养老。”
花媪一听,赶紧跪下,含泪说道:“小娘子,您说的是什么话。小娘子当初救了老奴一家,大恩难报,娘子怎能将这宅子送给老奴?”
宋酒抬手让她起来,道:“这是你应得的,何况我还有事求于你。花发做事十分稳当,我想让他跟着我去永嘉,不知道你肯不肯?”
花媪急忙点头,说道:“老奴是十万个愿意。花发能跟着娘子做事,老奴求之不得呢!只要娘子您不嫌弃他碍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