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自己叔叔时,霍琛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叔叔,您这把老骨头了,折腾个什么劲呢?派人去京市,还都带着家伙事,是想干什么呢?”
“好难猜啊,你到底想干什么?”霍琛越说着,脖颈间的青筋越发暴起。
其余保镖见状,控制了院内的其余人,捎带手将大门关上。
霍琛死死钳着霍振东的脖子,掐得老头脸色涨红。
“老东西,开了门我叫你一声叔叔,你还真以为现在的霍氏的霍,还是你的霍?”
“大逆不道!”霍振东挣扎着挤出这四个字,手上的虎头拐杖不断挥动。
“老东西,要么今天你死,要么今天我死。”霍琛边说着,动作极快。
“砰——!”
一声响起,霍琛再撒手,霍振东如同烂泥一般躺倒在地。
霍琛取出了一块帕子,细细擦拭着自己的手,斜睨了一眼霍振东,轻声说道:“很明显,我暂时死不了,抱歉了,老东西,只能让你死了。”
等处理完了港城的一切,霍琛的飞机即将起飞,林晴却追了出来。
“霍琛!你宁愿去贴她的冷屁股,也不愿意看我一眼?”
霍琛看着林晴一瘸一拐的样子,还是下了飞机,来到了她跟前,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从小我就说了,我绝对不可能喜欢你,是你一直缠着我好吗?”
林晴有些不可置信,她疯狂摇头:“不可能!同样一张脸,是我先出现在你身边的,你喜欢她,怎么可能!”
霍琛轻叹了一口气,“林晴,你真是病得不轻。皮囊能代表什么,从始至终,我喜欢的都是沈思雅的灵魂。”
飞机起飞时。
霍琛看着窗外的云层,似乎是想到了过往的种种。
那年沈思雅来港城读书,穿得破破烂烂,身上的白衬衫洗得皱得像是抹布。
即使外表如此不体面,她还能昂着头,对他说:“你以为你是谁,有钱人怎么了,撞了我就得道歉!”
后来他们熟悉了,沈思雅在便利店打工,即使有顾客刁难,她也能一遍遍的跟客人说:“欢迎帮衬~”
他喜欢的从来不是漂亮的皮囊,他喜欢的是那个坚韧的灵魂。
......
飞机落地时,霍琛行走在航站楼里,助理早已等候。
在他乘坐的车子向着瑰丽庄园驶去时,一架飞往斐济的航班恰好起飞。
沈莲跟沈白还有秦墨、秦棣生,他们打算看看场地,把儿女的婚事定下来。
虽然这两个小的都想先搞事业。
但结婚场地可是先到先得,起码先订上!
当飞机落地后,一行人前往了酒店。看了一圈攻略,他们也没想好要定在哪里。
坐在沙滩上,沈莲背后的凤凰纹身几乎全部见光,她皱着眉滑动着手机屏幕,眼花缭乱的攻略看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沈白端着饮料从后面走来,看到老妈的满背纹身有些发愣。他印象里,老妈虽然有点不着调,但也不是描龙画虎的人啊。
“妈,您这...”
沈白叼着吸管,指着沈莲的后背。
沈莲挥了挥手,“害,还不是你爹那个杀千刀的,当年老娘还怀着你,背上挨了几刀,只能用纹身盖上了。”
沈白无言一度,只能竖起了个大拇指。
这么大的事情,老妈竟然这么刚?像是开玩笑一样,就这么说出来了?
......
又是三年。
沈白跟秦墨终于是玩够了,在二十六岁时,选择了结婚。
京市的婚礼现场内,众人几乎热泪盈眶。
唯独霍琛一人,冷脸不语。儿子都拿到了结婚证,他现在法律意义上还是单身。
裴寻站在人群外圈,看着他们,始终也没能上前祝贺,只是将新婚贺礼交给了工作人员。
自从霍振东死后,他们这一支的裴姓算是彻底落败。没了资金支持,他再没有往日的海归精英派头。
身上这件西装,还是三年前定制的衣裳。他十分落寞地转身离开,看着银行卡最后的动账信息,一笔刷出去了两万块钱。
他打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是柳思梦的声音:“干嘛?我买个包而已,这点小钱都不让我花?”
裴寻有些无奈,他挂了电话,想起了之前照锦阿姨对柳思梦的评价。
这女人还真是菟丝花。
不吸干宿主身上最后一丝,她绝不放手。
这三年内,裴寻卖表买车,卖房卖地。现在卡里最后的两万块钱,也被柳思梦刷得一干二净。
他回了家,看着眼前的家属院小楼,他缓步踏上楼梯。每走一步,空气中的灰尘都刺激着他的气管。
“咳咳...”
他取出钥匙打开了防盗门,看着家中十分凌乱,他连忙取出手机,给柳思梦打去了电话。
“嘟嘟...”
“您拨打的电话...”
一连数十通,均是正忙状态,他就算是个蠢货,也该知道,柳思梦是把他拉黑了。
他气得直接砸了茶几,玻璃碎片溅了一地。就这样他还不解气,来回看着屋内的一切,找寻着还能砸的东西。
等他再出门时,手上抱着一颗翡翠大白菜,打了个车,直奔市里的奢品汇。
洪星拿着个放大镜,皱了皱眉,看着这白菜,不禁咋舌。
他心道,这些有钱人太奢侈了吧?
这么好的料子,用来雕了一个大白菜?这跟劳斯莱斯拉苞米有什么区别。
“裴先生,这颗,不,这个摆件。”洪星摩挲着翡翠白菜,“雕成这样我拿去不好卖,但是切开做镯子我应该还能有点销路。”
“您要是卖的话,三百万,不能再多了。”
听到这话,裴寻眼睛都亮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多少?”
洪星向后退了半步,额前渗出一层薄汗,“四百万也行。这次真不能涨价了.....”
裴寻报了卡号,很快就收到了款项。等他走了,洪星将电话给沈白打了过去。
“沈少,那颗白菜卖给我了。您啥时候给我打款?”
沈白这边动作很快,把白菜钱给洪星汇了过去。
自从那年想通了小时候的事情,沈白对裴寻就有点愧疚的感觉。明明那年他只要一口咬定,裴寻是跟自己在一起,就不会被流放到瑞士....
所以自从裴寻家破产,他在暗中也帮扶了不少。
这颗翡翠白菜,就是他在圈里散的消息,如果谁收了,他会原价买回来,另付酬金。
动账消息弹出时,沈白心底也松了口气。这份沉重的担子,起码现在他能彻底放下了。只愿曾经的好友,能够拿着这笔钱东山再起。
与此同时。
一趟开往桑落的绿皮火车上,柳思梦坐在位子上。她望着窗外,连绵不绝的山脉,越往里走,越是让人无法喘息。
等她下车时,有些难以接受,自己忙碌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个山沟。
她在镇上的招待所住了一宿,到村子里时,并未急着回家。
望着那栋格格不入的小楼,柳思梦顺着小路,上了山坡。
经过丹珠家时,阳光恰好照亮了不远处的雪山。两个年龄相当,几乎可以说是发小的女人,在此刻四目相对。
一阵风拂过,吹动了丹珠额前的碎发。她早已从该上高中的年纪,长到了大人的模样。
“你回来了?”
柳思梦点了点头,有些哑然。虽然眼前的丹珠,已经是成年人的样子,她还是认出了丹珠。
“嗯。”
“这些年你得到真正想要的东西吗?”丹珠问。
柳思梦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泪水,她捏着拳头,死死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或许我也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吧。”
丹珠没有继续理她,拄着拐杖,回了自己的家。这几年里,某日,丹珠正在午睡,忽然就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是她最好的朋友,将她推下了山崖。
柳思梦继续走着,顺着小径上了那座雪山。金光倾洒而下,远方似乎传来了梵音。
她在这站着,静静看着崖底。不时有乌鸦从下方飞起,吱嘎吱嘎叫得难听。
她多想,丹珠见了她会是怨恨,这样她能好受一些。
可丹珠一脸平静,那乌黑的眸子像是一潭死水。那一眼,似乎是烙印,永远刻在了她心底。
似乎是在提醒她,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是最卑劣,最自私的那个。
昼夜轮转,当天幕上满是星辰之际。柳思梦给沈白打了一通电话。
沈白也早没了十几岁年轻气盛,二人跟斗鸡一样,你怼我,我呛你的劲头。
“喂?”沈白应。
“你恨我吗?”柳思梦问。
电话静了几秒,沈白才开口说道:“我们之间,似乎不存在恨与不恨。目前来看,你有做过什么真实伤害我的事情吗?”
“你只是联合陈荣偷了我的零花钱,在学校的时候,仗着我喜欢你,使唤我而已。哦,对了,还有后面偷了我家的东西。”
“但这又算什么呢?再过几年,我们都三十岁了,还要计较这些,太幼稚了。”
沈白的声音有些平静,他边说着,电话这边的柳思梦不断啜泣,直到她再忍不住情绪,直接将电话挂断。
整个山谷中,回荡着柳思梦的哭声。
她越发觉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卑劣的人。那种痛苦源自心底,难以屏蔽。
她望着下面的山谷,似乎是想起了当年那个被她一镰刀弄死的男人,听陈荣说,他叫霍五。
还有被她推下山崖,捡了一条命却瘸腿的丹珠。
还有被她推下山崖,至今生死无踪的妈。
她这辈子,做了太多的错事。无论是离开桑落前身上沾的血,还是学生时期小打小闹的欺负人,又还是临走还要薅一把的裴寻。
“砰——!”
巨大的响声,惊起崖底的乌鸦。它们四散飞逃,它们扑扇着翅膀,却没见到有任何人类的行迹。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