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悄然驻足于厢房门外,耳畔骤然响起的,是岑玉安那略带怒意与焦急的嗓音,穿透了门缝,清晰可闻。
“他们究竟打的什么主意?竟敢如此无理地将我们囚禁于此!悠悠呢?她怎能与那娇娘共处一室,万一……”
陆子衿轻轻推开门扉,门轴转动的细微声响,瞬间吸引了屋内两人的注意。
他们的目光交汇,瞬间凝固,随即又迅速移向从陆子衿身后探出的小脑袋——苏乐悠,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庞,宣告她的安然无恙。
“我没事,嘻嘻。”苏乐悠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俏皮,试图缓解这紧张的氛围。
岑玉安几乎是瞬间冲上前,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安心。
“吓死我了,悠悠,你没被那女人占到便宜吧?”
苏乐悠摇摇头,让她放心。
“子衿,你……你怎么会来这里?”穆骁开口询问,眼神中却难掩一丝心虚,毕竟,这种烟花之地,并非他这等身份之人所宜涉足,更遑论还带着他的表妹苏乐悠一同前来。
陆子衿步入屋内,目光扫过众人,最终缓缓开口:“殿下何故至此?还带着乐悠妹妹与岑姑娘,你们胆子是真的大啊。”他淡声道。
岑玉安看了苏乐悠衣衫完整才放下心来,情绪逐渐平复,“本来以为给你打扮成男子,可以避免劫色,没想到这次的采花大盗是个女子,那个娇娘就是女流氓。”
苏乐悠笑了,岑玉安也笑了。
她回过头看到穆骁和陆子衿的尴尬气氛,将矛头对准了陆子衿:“陆子衿你什么意思?你可以来,我们都不能来是吧。”
“这里太乱了。”
“的确乱,我们不来,还不知道堂堂陆世子喜欢这种地方呢。”岑玉安冷嘲热讽陆子衿。
苏乐悠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那娇娘喊你主子,是怎么回事?”
“主子?”穆骁与岑玉安几乎同时惊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们难以置信地望向陆子衿,要从他那里寻找答案。
陆子衿微微颔首,解释道:“我新近收下了这艘花船,她口中的‘主子’便是指我。”
他的话语简洁明了,却足以引起轩然大波。
穆骁闻言,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与敬佩。
“所以,你竟是这里的东家?难怪你近日频繁登船,原来是为了这个……”他的话语中既有恍然大悟,也有对陆子衿深谋远虑的钦佩。
“殿下,我发现此地乃众多官员寻欢作乐之所,正是收集情报的绝佳之地。因此,我才会将其纳入麾下。本想待时机成熟再告知于你,不料你竟先行一步。”
穆骁闻言,对于自己的误解陆子衿之事,他感到一丝愧疚。
“子衿,是我错怪你了。我以为你有好去处不带我,这才与他们偷偷前来一探究竟。”
苏乐悠在一旁静静听着,对其中利害关系已有了大致了解。
她深知此事重大,关乎穆骁的大业与陆子衿的安危,于是郑重其事地保证道:“这件事,我和玉安定会守口如瓶,绝不泄露半分。”
“陆子衿,你那个娇娘把我们赢来的钱都抢走了。你既然是东家,能不能还给我们。”岑玉安真诚地说道。
陆子衿嗤笑一声。
“笑什么?都是我们家悠悠赢回来的,可是要给我买宅子的钱。”
“你赢的?”陆子衿转身问苏乐悠。
“运气好罢了,不是最后都输给那个娇娘了嘛。”苏乐悠解释道。
“赢了多少?”陆子衿问道。
“一千三百八十两。”岑玉安说道。
“那么多?”穆骁也惊讶到了,他就知道他们刚才赢了不少,没想到居然有一千多两。
“玩什么赢的?”陆子衿声音温和,询问苏乐悠。
“就是那个买大买小的。反正就瞎猜。殿下运气特别好。”苏乐悠解释道。
陆子衿回头看向穆骁。“你还赌博了?”
“不是,不是,我就是替乐悠下注...”
苏乐悠看到穆骁的为难,忙替他圆场,“是替我买的。”
陆子衿叫来了娇娘,娇娘将银票递了回来,她再看苏乐悠和陆子衿,她心里想的却是,两个男子都是顶顶好的相貌,没想到居然是那种断袖关系,啧啧啧,暴殄天物。
娇娘将苏乐悠如何连赢上千两之事全都与陆子衿汇报,陆子衿听完让她退下。
一旁三人像做错事的孩子,互相使眼色。
陆子衿眸子深了,看着苏乐悠,“你和我说说,怎么每次都能买对的?这不仅仅是运气了。若是运气,刚刚娇娘他们也不会为难你们。”
苏乐悠羞红了脸,“我听出来的。”
“听出来?”在场三人都惊讶了。
陆子衿也起了兴趣,淡声道:“听骰之术,倒是罕见。”
苏乐悠被陆子衿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她轻轻绞动着手中的帕子,脸颊微红,解释道:“其实,这并非我之所长,只是儿时的一段回忆罢了。那时,我与一位精通此道的长辈嬉戏,她传授了我一些听骰的诀窍。没想到,今日竟能派上用场,实属侥幸。”
穆骁在一旁听得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插话道:"乐悠,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记得我母妃身边也曾有过一位据说能听骰的嬷嬷,但后来...不提也罢。原来这听骰之术并非空穴来风,我过去只当它是茶余饭后的笑谈,今日亲眼所见,才知世间真有此等绝技,简直就像是话本子里走出来的神奇技艺。快教教我吧,我也想学这等妙手!”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兴奋与好奇。
然而,陆子衿的一个轻微眼神示意,便让穆骁立刻噤声,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闭上了嘴,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笑容。
陆子衿的目光再次回到苏乐悠身上,语气中多了几分认真:“那为何最后一把不玩了?”
“因为那个筛子有问题。”苏乐悠继续说道,“毕竟,银子虽好,性命更重。”
陆子衿闻言,轻轻点头:“你能如此清醒,实属难得。赌坊之中,诱惑与陷阱并存,能全身而退者,方为智者。”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至于你那位长辈,我虽不知其具体身份,但能教你如此绝技,定非等闲之辈。或许,将来有机会,我能有幸一见。”
苏乐悠闻言,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她并不想让陆子衿知道太多关于韩大娘的事情,于是含糊其辞道:“或许吧。”
穆骁说道,“时辰不早了,子衿,我要带他们回东宫了。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