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8年9月11日)
要不是波历握住了查尔斯的手腕,他的手的抖动完全可能导致这个珍贵笔记本里的纸被撕下来。
他问波历:这是哪来的?
波历跟他简单解释了一下。
波历不得不再次握住他的手腕。
他说:你说维克多?我知道他。尼诺我不认识,可是维克多见过。他到我们这里来过。我刚到这里来的时候,他来过一次。当时我们是遇到了一个研究里的难题,牵涉到基因问题。是凯特带他到我这里来的。我跟他交谈过,发现他虽然年纪大了,我知道他年龄比我大得多,应该过了百岁了,可是他脑子特别清楚,几句话就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你说,他还活着?
波历说:他死了。可是尼诺还活着,尼诺比维克多年龄还大。
查尔斯说:我知道这种密码符号,或者符号密码。我知道解读的基本原理。他们能把他们的经验写下来,那真的是太好了。这个笔记本可以在我这里放几天吗?
波历说:没有问题。
几天后,到了8月头上了,比特利丝和萨丽那里的三只小小猴子也已经生出来了。
那天,查尔斯把那本笔记本还给波历。他沮丧地说:我研究过了。你说这是用英语和法语两种语言。可是,一个三个字母或者四个字母组成的英语单词,那太多了。完全根据上下文来推算,难度太大。如果有个密码本就好了。或者,要有个超级计算机来计算。
他看波历也被他的沮丧感染了,就说:不过,还是有点收获。我在这里面找到了几个因子。那几个因子我是熟悉的。所以我猜出来了。应该没错。我再试试。试试。
他拍了拍波历的肩膀,好像波历比他更需要安慰那样。
波历也知道,破解这个以及其它几个笔记本,那是千难万难的事情。
可是,查尔斯说的“超级计算机”这句话,却让波历的心里又亮了一下子。
他想到了彼得,郝山河老兄。
当天晚上,他跟彼得在溶洞里我们那个钟乳石旁的老位置那里见面,是吃晚饭的时候波历到他的食堂里找到他约好的。
波历带去了所有四个笔记本。白色封面的,尼诺给的;红色封面的,木兰姐给的;黑色封面的,雷果给的;灰色封面的,马里奥给的。
他把这四个笔记本的故事告诉了彼得。
彼得非常激动。他说:这些笔记本太宝贵了。相当于四本顶级的武侠秘笈啊。我以前喜欢读武侠小说,比如《桃花宝典》(我说,莲花宝典),比如《十阳真经》(我说应该是八阳真经)。还有《西达易骨篇》(是达西易骨篇吧)。
他说:就是这个意思。就是太宝贵了的意思。你的运气还真好,这些人都那么信任你。
波历说:是我人好。
彼得说:对对,你人好。人品好。这是最珍贵的。
波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彼得打开那些笔记本看了一下。他说:你说的解密的原理我懂了。可是我只会英语和汉语。我们这里没有超级计算机,或者说大数据计算机。可能一区有。不管怎么说,我试试吧。
过了一个星期,他把这四个笔记本还给了波历。
他还给了波历一张纸。他在上面做了一些笔记,是用英语写的。
波历说:这是你的译文。
彼得说:这些天我从早到晚不停地研究了。我对生命科学了解得太少,我估计那可能是什么因子的,我就把原文就是那些字符照样抄了下来,旁边写上我猜的内容,我猜的内容好象是你说的节点,就是保险箱的锁转动到咔嚓一响发出声音的地方。能写的地方我都写下来了,更多的就超出我的能力了。不过我也觉得,如果有超级计算机,还真的有可能破译的。
波历说:这已经很好了。谢谢你!
彼得说:你这话太见外了。不过我还做了一件事,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做了。我把所有这四个笔记本都扫描了。你放心,我的文档都经过我多重加密的。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去销毁。
波历说:别销毁啊。这件事你做得太对了,太好了。也许这些珍贵的笔记本根本不可能带得出去,即使我们谁今后有机会出去。有了电子版,就会方便得多。
彼得说:好,我以后整理一下给你一份。
第二天,波历到查尔斯那里,把彼得写的那张纸拿给他看了。那四个笔记本他也全部带上了。
这回轮到查尔斯眼睛发亮了。他紧张地翻阅着那几个笔记本,尤其是尼诺那本。波历静静地看着他。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波历发现他的腿有些抽筋。然后他发现阳光已经照在室内了。
中午了,波历足足在原地站了两三个小时。他都没有发现自己一直站着。查尔斯也没顾得上跟他说,你找个椅子坐下。
查尔斯说:你那个朋友做了一件大事了。他抄在纸上的那些字符,配上他后面的译文,对得上,也证明我之前的对其中一些字符的猜测是对的,那是几个因子,而他写下的是几个节点。太好了。而且,很重要的是,尼诺和维克多做的反向运行,并不仅仅是转基因的倒转,显然还有细胞的倒置。也许那是早期的经验,但是也非常宝贵。
这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这一个月来,那四个笔记本就放在查尔斯那里了。查尔斯把这些笔记本锁在了他的办公室里的保险箱里。也就是他,一个室长级别的人,有自己的保险箱。
波历告诉查尔斯,那个朋友把这些笔记本的内容都扫描了,做成了电子版。查尔斯说,你把我那个笔记本也给他,让他做成电子版。波历说,太好了。
波历第二天就把他的大笔记本还给了他,告诉他,他的朋友已经全部扫描做好了。查尔斯说,太好了。
确实,很好,太好了。可是这些东西要能够保存得下去、最好能带得出去,那才有意义。可是这有可能吗?或许几百年后?他是这么想的。当然他并没有对查尔斯说这些话。
查尔斯根据波历和彼得互相补充研究的结果,开始做一些三倒试验。他也把他的破解结果告诉了波历。虽然还很少,只是个例,但已经有些帮助了。
波历把查尔斯告诉的一些节点和因子告诉了他们四个小组的其他人。这些人在他看来都是可靠的,而且他们的工作需要这样的推动,而且的而且,毕竟人多力量大。他们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繁琐了。
他们还真的取得了一定的进展。只是三个领域进度不太一致。
在满嘴牙方面的体外研究,进展比较明显,混合液里的牙细胞已经能够比较缓和有序列地减少了。
在性错乱方面,应该说有一些进展。
但是在半边脸方面,仍然几乎没有什么进展。
时间走得飞快,这三个季度,这半年,这一个月,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再过一个月,就到了他们的行动时刻了。
今天,再重复一下,这里的记述日期是18年9月11日,距离他们的行动时刻,10月11日,只剩下一个月了。
倒计时在继续着。倒计时不懂得等待这一说。
今天早晨,波历在他和洛丽塔的实验室里先做了一下他们的每日功课,包括查看他们三只小猴子的状况,包括查看他们正在做的各个器皿里的体外试验。
洛丽塔说:今天,我觉得3-10号有变化。
她说的3后面的10,前面的3意味着三种怪胎病里的第三种,即性错乱,后面的10,是我们按给的因子和节点做的局部编号,每一种破折号后面的编号都意味着一种不同于其它的因子和节点。每一种怪胎病我们都做15个不同的实验。
波历走到她的显微镜前看了一下。我说:昨天的数字是多少?
她说:25。
她说的25,我说是一个特定微小单位里生殖细胞的数量。
波历说:今天是24。太好了!
波历说太好了,是因为显微镜下看得很清楚,生殖细胞比一天减少了1个单位数。他们之前发现,如果每天减少4、5个单位数,几天后,生殖细胞就几乎全军覆没了。1到2个单位数正是他们所追求的。就他们在满嘴牙方面已经取得的经验看,如果每天减少1到2个单位数的多能细胞,到10个单位数的时候,单位数就会停止减少。虽然现在做的家务事前后试验,还不知道减少到10个单位数是否够,或者是否太多。但这样有序的减少,至少可以大大降低减少过量的风险。
他说:太好了。你继续观察。我到查尔斯那里去看看。
沿着人工湖走去,他看到一个女孩子在奔跑。
让他惊讶的是,是罗西,她正在向他这里奔来。
他说:怎么了?
她在他面前站了下来,气喘吁吁地说:波历,生了!
他说:什么生了?波历?
可是他马上明白了,他马上不再开玩笑:你是说,猩猩生了?A1生了?
她说不上话来,只是点着头。
他们走进她和查尔斯的实验室,直接进一步走进了旁边的动物房。
一只小猩猩趴在母猩猩肚子上。母猩猩好象累得动不了了。另外两只母猩猩也走了过来,跟她们的小猩猩们一起,形成了围观状态。
罗西说:是格儿。
她说的是“格儿”,英语女孩子的意思。
他说的跟她对不上。他说的是:怎么这么小?
她说:真的,我也觉得小。跟旁边那两个小猩猩比,真的小很多。那两个小猩猩生下来还不过几天。
他拍了拍她的手:生出来就好。
这只小猩猩,丝毫不出他们的意外,生出来就长着半边脸。也就是说,半边有眼睛,另一边只有肌肤,平滑的长着一些绒毛的肌肤。
傍晚的时候,他们四个小组的人都挤在了查尔斯和罗西的实验室动物房里。查尔斯打开了一瓶香槟酒,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
它怎么了?洛丽塔叫了起来。
它好象在拉。有血,姆文巴说。
洛丽塔说:不对,不是拉便,它又生了!
查尔斯说:真的,又是一只小猩猩?
果然,又是一只小猩猩从A1猩猩身体下面出来了。
罗西兴奋地把小猩猩接了出来。
波历说:难怪那只小猩猩那么小。
姆文巴说:这只也一样小。
罗西说:这只是公的。
查尔斯:双胞胎。一母一公,中间竟然隔了那么长时间,八九个小时。
洛丽塔说:你们都不知道这只猩猩怀着的是双胞胎吗?
罗西说:不知道唉,完全没有想到。
波历说:等一等。
他们都愣住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波历激动了,他叫了起来:你们看啊,看它的脸。
罗西说:它的脸?对啊,它的脸!它的脸是正常的!
查尔斯说:这有意思了。双胞胎,一母一公,一只是半边脸,一只长着正常的脸。太有意思了。
波历真的很激动。他觉得这似乎意味着什么。他有一种感觉。一种好的感觉。
洛丽塔说:太好了,这个差别太好了。
他们搞研究的人都明白,她为什么说太好了。
查尔斯说:我再开一瓶!我再开一瓶!
他说的是香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