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修成为了金禅寺的新任方丈以后,乌岭镇又渐渐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中,尽管法新方丈猝然离世的阴影依旧尚未消散。
方义逃到太仓湖邹家以后,为了掩人耳目,他被邹老爷子打扮成一个渔夫的模样,一出门就戴着一顶斗笠遮住半张脸。即便是出门,也只是在湖周边的范围内活动。
这样的日子倒是十分安稳惬意的。方义的身体很快就被邹老爷子的好厨艺给调养好了,又恢复了往日那张清秀俊朗的脸和大力士般的体力。
白天,邹老爷子和小清出去摆渡招揽生意,方义就在家照看石头房子外大柳树下的那一群白鹅,同时照看小宝和翔哥。到了晚上,方义就戴着斗笠和邹家爷孙俩一起泛舟湖上,捕捞一些小鱼、小虾和螃蟹等水产。
邹老爷子做的油炸螃蟹再一次让方义吃上了瘾,酥脆嫩爽,入口纯香,让人赞不绝口。伴着螃蟹喝点小酒,感觉非常棒。
一天晚上,在饭桌上时,邹老爷子一边吃饭一边对方义说:“现在你已经学会喝酒了,但是我不得不严格控制你的酒量,一是因为你的年龄尚小,二是因为喝酒千万不能只图自己一时痛快。”
方义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似懂非懂,“我在百家村的时候,经常看我父亲喝酒,他就是因为图一时痛快才喝的酒啊?喝酒不图痛快,那图什么呢?”
邹老爷子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说:“那我且问你,你父亲通快地喝完酒后是个什么样子?”
方义稍微回忆了一下,说:“不省人事的样子,有一次喝醉了躺在家门口睡觉,睡了整整一个晚上;还有一次从陈家庄喝醉酒后回来经过家乡的那条河时,失足落水了,差点儿没淹死……”
邹老爷子眯缝着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看吧,可不都是喝多了酒闹出来的笑话或者事故?还有一句话,我说了你可别不高兴,你父亲如此嗜酒如命,其实也就说明,他不是一个完全对家庭负责任的男人!”
邹小清在一旁听了爷爷说起这话,忙一个劲地冲邹老爷子使眼色,意思是叫他别再继续往下说了。
邹老爷子明白了小清的意思,却并没有停止他的一番理论,“小清,你别给我使什么眼色,爷爷身体好着呢,酒量也控制得很好呢,我现在一点儿都没醉!”
方义连忙扭头看向一旁的小清,笑着说:“你别打断爷爷说话,他没醉,我正想听些老人家说的道理呢。”
邹老爷子很高兴,继续说:“方义啊,我为什么说你父亲是个没有责任心的男人?因为他喝酒不顾后果啊!家里有那么多的活儿要干,有那么多的孩子要照顾,你只图一时痛快狂喝酒,醉了之后,活儿也不干了,孩子也不照顾了,躺床上睡大觉,甚至还需要人在身边照顾。这些都还不算大事,要是真的跌进河里淹死了,可怎么办?这一家老小要靠谁来养活啊?靠女人么?靠孩子自己么?”
说到这儿,邹老爷子不自觉地端起酒杯,狠狠地灌了一口。
方义和邹小清坐在桌旁静静地听爷爷讲话,谁也没有插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邹老爷子又说:“我也跟你们俩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小清的父母除非是在外面出事了,永远回不来了,否则要是有一天活着回来的话,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都离开家十几年了,连个信儿都没有,家也不要了,孩子也不要了……唉!”
邹老爷子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正当方义想要开口说几句宽慰的话时,却忽然见小宝手里拿着一条毛巾缓缓地走到邹老爷子面前,站在凳子上,像是要帮邹老爷子擦眼泪。
这非常有趣的一幕一下子把三个人给逗乐了。邹老爷子摸了摸小宝的头,温和地笑了,“嗯,真不错,还是小宝懂事!不过,你别担心,爷爷快七十岁了,从来没掉过一滴眼泪,放心吧。”
小宝像是听懂了邹老爷子的话,于是知趣地拿毛巾盖在自己的眼睛上,假装一边哭一边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