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婢呐~这古来帝王有几个能够寿终正寝的?”
“那汉献帝刘协,最后也不过活了五十有四,蜀汉后主刘婵流产也是寿终正寝,最终也不过六十有五,这都算是高的。”
“那东吴末帝孙皓不过四十五,曹魏末帝曹奂不过五十八......呜呜呜”
“朕,今年已经六十有四了!没几年可活了啊........”
立政殿。
长孙皇后等一众李世民的妃子们,都是满脸尴尬的面面相觑。
看着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一会儿说想念窦太后干脆一死了之算了,一会儿又说什么只想要最后风光逍遥几年的太上皇李渊。
“咳咳,太上皇,您可是我大唐的开国皇帝,是为这天下苍生拨乱反正的英主,怎么能拿自己和什么蜀后主相比呢?您必定长命百岁的.......”
杨妃轻声开口宽慰。
然而。
这不说还好,一说李渊的哭声却是瞬间更大了几分。
“呜呜呜!开国皇帝有个屁用啊!都是一帮子短命鬼,那始皇天天说什么长生,最后也不过五十就一命呜呼,汉高祖刘邦算是能活的了吧?”
“五十三!人没啦!”
“观音婢啊,朕已经六十有四,六十有四了啊,可能今晚回去武德殿,明日就要搬去皇陵.......”
立政殿外,魏王李泰撇了撇嘴。
“哪里有那么快,礼部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国葬更是要好几天......”
啪!
一颗橘子从殿内飞出,精准的砸在李泰的脑袋上。
引得后者痛呼一声。
长孙皇后优雅的将动作收回,微笑地宽慰着太上皇李渊。
“父皇你多虑了,别说那始皇是搞什么仙丹,自己把自己吃死的,刘邦老年时期干了多少昏聩的事情,加上年轻时候的暗伤才把性命丢了的......”
然而。
长孙皇后的安慰,却是让李渊顿时哗啦一声站起身。
激动的便是拉扯着自己脖颈下的衣襟。
“朕也有暗伤啊,朕年轻的时候和突厥大战,和叛军大战,也受过伤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眼瞅着这位陛下就要当着自家儿子妃子和皇后的面,把衣服脱掉。
一旁的太监王德赶忙跑上来将其拦住。
“陛下,陛下冷静,皇后娘娘不是这个意思,您老人家福寿安康,咱们大唐也是国泰民安,是有天运庇佑的......”
“去t的天运庇佑,朕六十四了!到了朕这个年岁的,说没那就是没了.......”
长孙皇后不由轻轻扶额。
苦笑又无奈的看向了此刻正站在殿内一旁的自家长子。
“承乾,不如就算了吧......”
她看着这位公公毫无形象可言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这里哭诉,便是她有心想要帮助自家的儿子,说服对方帮忙分担政务。
如今也是已经不好再开这个口了。
李渊“梨花带雨”,满脸希冀的转头看向此刻的太子李承乾。
却见李承乾干咳一声。
幽幽道出一句令李渊只感觉天塌了般的话语。
“大唐皇室不养闲人......要么去西洲郡主持新政,要么留守长安监国”
“啊啊啊!没法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来人,给朕准备马车,朕今日就搬去皇陵住了,呜呜呜,亏朕还给你带回来那么多礼物,亏朕还给你把那萨珊波斯的公主带了回来,你......你简直就跟你那父皇一样,都是些没良心的!”
“呜呜呜,苍天啊,朕怎么这么命苦啊.......”
李渊一哭二闹三上吊。
立政殿外,被皇后要求罚站的魏王等皇子公主们,却是一个个低头憋笑。
李承乾揣着手,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的站在那里。
一点都没有松口的意思。
见此,便是长孙皇后一时之间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韦贵妃见状,不由忍不住询问:“太子殿下,难道就不能派遣一些大臣去西洲郡吗,你之前不也派遣了魏征去那贝加尔郡,那边据说发展的也都井然有序?”
李承乾眼皮都不眨一下:“朝中无人,而且,西洲郡和贝加尔郡情况不同,贝加尔郡再往北便是极寒荒野,根本不必担心会有什么乱子,但西洲郡那边如今还有萨珊波斯和势头正强的阿拉伯。”
李渊立刻开口:“萧瑀和裴寂他们可以去!”
什么出卖好基友?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一点作为“老子后人”的李渊,可是非常分得清的。
李承乾态度坚定,轻轻摇头:“必须有皇室之人坐镇才行。”
李渊立刻开口:“那就让稚奴去!”
殿外。
正听着热闹,时不时还从兜里摸出来一把炒制过的花生,吃的惬意的李治,怎么都没有想到吃瓜忽然吃到自己头上。
他一脸焦急,却听着殿内自家皇兄已经开口拒绝。
“稚奴年岁太小,能力比较同龄人的确有所超越,但终究见识还是浅薄了些,镇不住场子!”
李渊怒哼:“那就让李贞去!”
李承乾再次摇头:“李贞志不在此,且如今正是他参悟律法之道的关键时候。”
似乎是根本没有给李渊拒绝的余地,李承乾不等对方说什么,便是继续说道。
“李恽铁路司有一大把的事情等着他,他不可能去西洲郡。”
“李佑专攻农事,西洲郡主要需要把控的还是战争和经济,且让他去西洲郡只是在浪费他的才能。”
“李愔和李恪在新罗和倭国那边还有一大堆事情,李恪更是要着手改编我大唐的海军,成立第二支海军舰队。”
“皇爷爷.......您老在西洲郡那一年多的时间,究竟是怎么过的,锦衣卫可是一清二楚.......”
注意到李承乾那平静,但却颇有威慑力的目光。
李渊不由本能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整个人的气势上,也是不由弱了下来。
“当初孤本身是不打算那么快就拿下西域的,毕竟吐谷浑,还有镇北道的土地还没有消化完全,且高句丽那边还有战事和外交投入,是皇爷爷你,每日堵在孤下朝的地方,甚至为此早早的纠结了一帮人马,信誓旦旦的说要去打西域.......”
李承乾微微眯起眸子。
声音也比此前显得更是强硬了几分,锐利的目光让李渊都一时间不敢与之对视。
“这,朕不是也打下来了?”
“叩叩叩!这是打不打得下的问题吗?!以我大唐那武装到牙齿的军队,还有英国公作为副帅,孤倒是很好奇,这天底下谁拿不下西域?!”
李承乾拍着桌子。
一点没有给对方留面子的意思。
“太原兵工厂的火炮和并州火枪,给征西大军送去了多少,要孤把英英叫过来,给太上皇您老人家说道说道吗?!”
李渊被怼的哑口无言。
一张满是泪痕的老脸也尽是错愕与羞愧,尴尬的急忙摆了摆手。
“哼!”
李承乾重新将手揣了起来,面对一旁一脸苦笑的自家母后,却是毫不退让。
“今日皇爷爷你别说是把孤的母后搬出来,你就算是把太后的牌位搬过来,孤也依旧是那句话!”
“要么在长安监国,要么去西洲郡全面推开新政!”
“没有第三条路!”
“就算是皇爷爷你今晚就搬进皇陵住,孤也依旧是这个话!没得商量!”
“就算是老子来了,也要听老子的!”
门外。
看着自家皇兄气势磅礴的从殿内走出来,李泰等人都是一脸的崇拜与震惊。
李愔口中喃喃:“不愧是皇兄......就算是老子来了,也要听老子的.....嘶,学到了学到了。”
李承乾就这样施施然的走了。
独留下此刻立政殿一脸无奈尴尬的长孙皇后,还有那如丧考妣的太上皇李渊。
“呜呜呜,朕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长孙皇后轻叹一声。
“父皇你也不要太过伤心,这毕竟是为国为民的好事......承乾他们也不只是给太上皇你一个人准备了那些政令方针,陛下那边,承乾他们也有准备.......”
.......
武德殿外深夜。
李渊凄凉一人站在一处亭台楼阁之上。
感受着铺面的萧瑟,配上那黑漆漆的殿外光景,忽而像是有感而发。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哎......”
他眼中含着泪水,一旁的太监们见他这副模样,却是一个都不敢上前安慰。
不知道过了多久,却见李渊忽而好似想清楚了什么,转头快步朝着殿内走去,摊开一方白纸,拿起毛笔。
深吸一口气,在沉思良久过后,墨迹在纸上开始挥洒。
“世民吾儿,若得此信件,切记勿要回京!”
“为父已入承乾瓮中,不可脱身......切记勿要听信长安魏王或太子等人之信件......观音婢之言也需甄别。”
“自由是骗局!”
“噗!”李承乾看着手中锦衣卫送来的信件,直接把口中的茶水都喷了出来。
尤其是在看到这里面记录的那一首词的时候,更是忍不住露出震惊之色。
“你,你们是说,这首词乃是太上皇所作?!”
负责李渊日常安排的贴身太监急忙点头。
“正是,那日太上皇深夜站在武德殿阁楼之中,看着窗外夜景,忽而有感而发......”
李承乾吸了口气,看着这首大唐亡国之君写得词,被大唐开国皇帝李渊写出来,只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荒诞和离奇。
“孤......真的做得很过分吗?”
他口中喃喃,随后却又轻轻摇头。
“皇爷爷还是缺了些胸怀,正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我大唐才能绵延万年啊!”
他随手将那封太上皇写给李二皇帝陛下的信件烧掉。
对着一旁的乾楼吩咐一声。
“让人模仿太上皇的字迹,写一封书信送去成都府,告诉陛下,就说太上皇想他了,催促他回京准备孤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