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再次爬起,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转几圈,咬了两口自己的尾巴,像个金色陀螺一样。
它不会说话,但从它神态就看出它早就烦了这无聊的人类剧情。
因为活干完后,它的动作神态明显轻盈许多,用比来时快的多的姿态。
像是因为某人原因要逃跑一样,迅速遁入黑暗。
天镜一黑。
底下鸦雀无声,信息量太大了,客人们需要时间消化。
没一会儿,天镜亮了起来。
大金黑着脸如同魔王一样又走了回来,忘了点事情,还没交差啊!
随后,便是无辜的鱼咕咕夺命狂奔剧情,这滑稽的一幕为客人凝重的脸色上,填上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天镜的画面,也在大金跃入修铭怀里那刻,彻底的消散无影。
这一次漆黑的镜体,也像是融化一般,化作黑色的雨滴向着客人落下。
只是在它尚未触及到地面时,就像是因为遇见客人的目光,而被彻底蒸发。
黑雨落幕,天镜崩散。
地面镜台看似未有有变化。
裴焕与艾可可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事实镜光只有一抹,无论多次衍射它也只有一抹主体。
远去近来之间,时间回序之时。
刚刚发生的异象,就是它最后的残余。
艾可可是担忧,裴焕则是给了后者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们都知道。
明镜端已经处在一种低潮的余相状态,换言之,此刻的明镜已经彻底耗尽了。
所依靠只是一种徒有其表的残影,封闭菁水楼的琥珀光柱已经内敛了光华,成为了任何一位路二以上的行路人,都可以戳破的虚盛幻景。
裴焕不打算解释,这一点越晚被发现对他们越有利。
尤其是这大审判即将到来的时刻,万万不能因为堤坝本身的问题,导致高蓄的水体四散无向而离。
而且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角的身上,并不会主动去戳破‘灯笼的纸’。
石心姬在众目睽睽中‘再’一次行凶。
让所有人都几乎确定了她的真凶身份,虽然许多客人对明镜有诸多忌惮,但他们也明白明镜的客观属性。
明镜与再次接收到衍射图景的客人眼睛,都成了石心姬行凶的‘物证’。
然而裴焕也明白,这份‘物证’其实没那么重要。
一些客人不在意真相,更不会在意证据。
他们只需要一个目标。
墙倒众人推,自己一旦浮出水面,缺失了神秘与距离的保护后,许多人都不介意上来撕咬一口。
纸老虎,还需要纸人作筏,才能心惊渡水。
这一局,在她失去神秘隐藏时。当她暴露在一头更神秘的生物面前时,她似乎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意识到这一点的裴焕,既振奋这一次‘推墙’中有他的尽力。却又悲哀于明镜在此时发挥的作用,或许不是绝对且必要。
说到底,可能...
这依然可以说是一次‘围猎’,它毫无疑问是正义的,至少在结果上。
这时想这些多少有些无用了,当他决定着裹挟一些人情绪后,就已然注定在他的所作所为注定会与程序绝对正义有偏差。
他推导如今的局面形成,这是他所期望的局面,并且他还要对这个穷凶极恶的凶手进行审判。
这才是当下的重点!
镜台上的裴焕,向前几步,不知不觉中又拉开了与后面两人的距离。
他站在舞台最中央,众人的焦点却不在他的身上。
因为,所有人都紧盯着石心姬!
......
面色困惑的石心姬,一时沉默不语。
客人吵吵不止,但在形成有力量的浪头前,他们终究很难影响到台上的人。
台上的几人,又都一副好耐心,都没有催促石心姬出来解释一切。
一时间漩涡的最中心,反而陷入气氛吊诡的沉默。
事到如今,表相上事情,已经罗列的七七八八。
她说与不说,其实没有那么重要。更值得在意的,是她的身后人。
一旦被做实,既可能掰倒一棵大树,又可能让一切既往的努力都付出东流。
推动的几人,已经需要开始考虑,到何处为止了。
惜身,还是不惜身,又会是截然不同的选择。
修铭垂目低首着,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裴焕站在舞台中央,表情刚毅不退,他早就做好了选择。
石心姬在思考,却可以保证的,她已经被困在一片视囚之中。
大金依旧酣睡,就像是非常普通的一条嗜睡家猫。还像是在做梦,因为偶尔它爪子会梦游般的轻轻抽动。
也许困意会转移,至上之人的小石至此刻终于不困了。
可能是这时不会有人追着他问问题,可能是潮水快要弄湿他的衣服,可能是他真的睡饱才不困了。
此刻的他眼睛睁开,依旧大字形的瘫在地上,毫无至上之人的威仪。
他的头却是歪着的,别着头他在看大金,少年的瞳孔中是明晰清澈,也是毫不掩饰的好奇与探索。
他似乎真的不认识大金?
从始至终,他都像个局外人,毕竟也无人敢将他拖入局。
但又很难说,他彻底不在局中。
他默许了裴焕,老实的呆在这脆弱的琥珀里,又躺在石心姬的身前。
可以说看起来事事都和他没关系,又事事中都与他有牵连。
从过程论,他就在局里。
从结果倒推,似乎又没人能对他作出任何的干涉,独立于这渊渊不止的潮水。他就根本不是局内人,最多算个裁判。
总之,台上人的这些事,似乎在他眼里。
还有没有这只奇怪的猫重要,他生起了不该属于五名拥有的好奇心。
最终迫使他抬起了手
......又放下了。
算了,好累~
这次他没有睡,只是静静地看着。
一如既往。
......
是裴焕站修铭这边,还是反过来说,修铭站裴焕这一边,都行。
仅从台上人的较量,他们目前是二对一。
其他人一些与事件牵扯不深,一些人是明牌的‘我没有兴趣’。
局势已经在正义这方,且他们已经大抵掌握了潮水的流向,石心姬的败局已经初步展露。
只是在裴焕透过动作神态,展露出了一查到底的魄力时,修铭依旧在低头沉思。
此时的裴焕,却开始有些担心。
他害怕修铭突然成为那个投降派,两人若在大的立场上面不一,则很可能给石心姬翻盘的机会。
他若成为那个坐实的帮凶,单靠明镜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她的本质。
即便是定罪,最后也可能有罪无罚。
更可能导致潮水分流,让人心思变、思退,毕竟连他这个‘苦主’都不追究了,客人也有很大可能的冷静下来。
套用传统的草台班子,县太爷一言不发。
犯案动机明确,链条物证齐全。
但光有他这个师爷一心推动,作为苦主却在此时不再提告。
那么真凶可以想出无数一眼假,却无法被证伪的说辞,来不断降低自己的罪责。
例如,罗织被害人的罪名,将自己的行动包装成为替天行道,顺便扣明镜之人一个蛇鼠两端的帽子。
这听起来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