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和曾佳能坐着同一班火车，逃离了帝都。
而冷清的宋庄，也开始渐渐有了些年味。
留在画室过年的人不多，但是孟嘉老师还是采购了一大堆的年货，势要让留守画室的同学过上一个热热闹闹的除夕夜。
白杨很忙，虽然才刚刚接手公司，但是，年会肯定不能不办，年终奖也不能不发。
直到除夕的当天，他才匆匆的赶回了画室。
“大忙人，终于是又见到你了。”段依晴今天穿得十分喜庆，哪吒头上还扎着两条红色的绸带：“我还以为不能一起过年了呢。”
“再忙也得赶回来呀。”白杨笑道：“等会画室是什么安排？”
“孟嘉老师在画室放了一个大投影幕布，大家可以一边看春晚一边包饺子。”段依晴笑道：“我还从来没有亲手包过饺子呢。”
“毕竟你是南方人嘛。”白杨道：“北方人更习惯过年吃饺子的习俗。”
正聊着，电话又响起，白杨看了看来电显示，朝着段依晴歉意的笑了笑，走到一旁。
“杨杨，除夕快乐。”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游淑莲的声音：“吃饭了没？”
“还没呢，等会和画室的老师一起包饺子。”白杨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还好，我还担心你今年孤零零的过年呢。”游淑莲道：“别忘了打电话给外公外婆问候一下，他们念叨了好久了，今年你没有回去过年，他们是最难过的。”
“知道了妈。”白杨顿了顿：“你在上海也好好的。”
“我肯定好呀。”游淑莲语气之中带着笑意：“今年不用照顾你爸的心情，难得自己过个轻松年，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然后又低落起来：“就是挂念着你.第一次过年不在我身边”
“妈，我已经成年了。”白杨道。
“也是。”游淑莲感叹：“一转眼就长大了啊.”
然后又老生常谈的念叨了一番，最后才依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白杨长舒了一口气。
刚准备去画室，手机又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他挑了挑眉，接通。
“小白同学，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呢？占线这么久？”
电话那头少女的声音依旧元气满满。
“我妈给我打电话呢。”白杨随口回答道：“小钟同志除夕快乐啊。”
“除夕快乐！”钟溪鹿语速飞快：“我跟你说哦，我哥今天才赶回家，哇，我爸差点儿都没有认出他，黑得不像样了！”
“人家上的是军校嘛。”白杨笑道：“除了变黑了之外还有什么改变没？”
“没啥吧。”钟溪鹿语气无所谓的说道：“站得直了点儿，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娘了，但还是个幼稚鬼一回来就想着摆弄他那些模型。”
“小鹿你在和谁说我的坏话！我之前怎么就娘了！”远远的传来吕朝夕不满的声音。
钟溪鹿：“略略略。”
白杨轻笑道：“听起来你那边还挺热闹的啊。”
“还行吧，每年不都这样？”钟溪鹿道：“小白同学呢？独自流落在异乡过年的感觉怎么样？”
“十分凄惨。”白杨道：“正准备出去卖火柴呢。”
“鹅鹅鹅鹅.别耍宝！”
“好了，晚点再和你打电话，我妈好像叫我了。”
“行。”白杨微微点了点头。
“再见。”钟溪鹿顿了顿：“.等你回来哦。”
嘟嘟。
电话挂断，白杨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等你回来”这句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变成钟溪鹿固定的结束语了。
他看了看天空，叹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已经出来八个月了。
走到画室，里面已经张灯结彩，孟嘉老师披着个围裙，正汗流满面的揉着面，旁边几名学生好奇的举着手机拍摄。
见白杨走进来，孟嘉老师抬起头：“终于赶回来了啊，赶紧过来坐下，等会就包饺子了。”
“好。”
白杨捋起袖子：“我来帮你揉面。”
“哦？这你也会？”孟嘉老师有些惊讶。
“略懂。”白杨笑了笑。“行，先去洗手。”
这个年过得还算热闹，春晚，年夜饭和家人，这除夕的三要素最起码凑齐了两点，而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学生来说，第三点没有凑齐还更兴奋一些。
孟嘉老师自掏腰包给大家发了红包，虽然数量不大，但是心意满满，补上了最后一点儿年味。
趁着春晚的无聊间隙，白杨掏出手机，开始查看手机上的祝福短信。
一些平时一年到头不联系的人，大概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会想起来了，手机滴滴滴的响个不停。
有公司的员工，也有之前在向东的同学，当然，还有更熟悉的朋友。
吴博和李阳两位义子不必多说，回了向东的曾佳能也慰问了一下留守帝都的孤寡少年，除此之外，甚至连很久没有联系过的肖贞贞，也发了一条长长的祝福短信。
大致就是祝福艺考顺利，然后汇报了一下上个学期期末考试又进步了好几名。
切到另一个QQ号，果不其然，坐在不远处的孟嘉老师也有信息发过来。
“白总，除夕快乐啊！”
“祝您在新的一年事业有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十分公式化的祝福词条。
白杨心中有一点儿微妙，想了想，回消息：“也祝孟嘉老师除夕快乐。”
“对了，年后集训应该就结束了吧？到时候咱们见一面，也好好聊一聊之后的工作上的事情。”
然后，白杨看到孟嘉老师猛地坐直了身子，盯着手机，手指按得飞快。
“好的白总！十分期待当面向您汇报工作！”
白杨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等你见到我的时候，估计就不会是现在这个表情了。
他本来是想着，在画室和孟嘉老师坦白的，但是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等到集训结束，大家没有了这层师生关系之后再说。
而且，虽然这段时间的工作自己从来没有少过对方的报酬，但是，在画室里面空口白谈的去摊牌，恐怕还是会让对方对于项目有不信任。
等对方到了公司，看到项目在健康的运转，自己再以白总的身份露面，对方至少稍微能够接受一些。
嗯.估计也不会太能接受吧，毕竟自己的学生摇身一变变成上司这种事情，可不是普通人会有的经历。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白杨再次切回大号。
椿欲晚的头像静悄悄的。
从那一天晚上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主动给白杨发过消息，哪怕白杨发消息过去，她也一直都没有回。
就好像如她所说的，那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过了也就忘记了一样。
想了想，白杨打字。
“除夕快乐啊，小鱼丸。”
不出意料，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回应。
白杨微微眯了眯眼睛，从手机通讯录里面找出一个号码，拨通。
嘟嘟之声过后，成熟的女声响起：“白杨？”
“罗老师，除夕快乐！”白杨热情洋溢的说道：“没有打扰您吧？”
“没有没有，我刚吃完年夜饭，现在正看春晚呢。”罗老师语气之中带着笑意：“你也除夕快乐.今年是在画室过的年吧？”
“对。”白杨寒暄道：“画室的老师挺负责的，留在画室的学生也多，挺热闹的。”
“那就好。”罗老师笑道：“过完年就要央美复试了吧？最后这一哆嗦可不能放松，等你考上了，我也能沾沾光嘛。”
“罗老师请放心，我一定认真应对！”白杨丝滑的转话题：“命题创作这方面，晚晚比我画的好，哪怕我发挥失常了，她也肯定能考上央美的。”
“我当然是希望你们两个都考上啊。”罗老师道。
“我也是这么希望的。”白杨顿了顿，道：“对了，晚晚呢？也在看春晚吗？”
罗老师的语气顿时有点儿无奈：“椿欲晚这丫头吃完饭又钻回房间了，她这个性格就是这样，不喜欢热闹，整天脑子里面不知道想些什么事情，也不愿意说出来.这么长的时间，真是辛苦你担待她了。”
“没有没有。”白杨连忙客气道：“只是我刚才给她发信息她没有回，所以——”
“我去叫一下她。”罗老师会意。
很快，那边便响起敲门声，然后是罗老师的呼喊声：“椿欲晚，白杨来电话了，你来接一下。”
等了一会，电话那头才响起低低的，偷感很重的声音：
“喂？”
白杨轻笑了一声：“小鱼丸，除夕快乐。”
“还有.这下子终于躲不掉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