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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子忙了三天,把自家的收完,又帮着把周一丁家的两亩田也全都收了回去。

    精心守着晒谷子,把每一粒谷子都晒得干脆,装入麻袋交到粮站,这一季的粮食生产才算完了。

    晒干的新谷子送到打米房磨出新米后,给周玉梅、王桢还有李秋霞都送了一些去。

    田里的谷草晒干后,全都收回来在后山堆了两个高高的草垛,老爷子挑选出颜色鲜亮的谷草,用木耙梳整好后,没事的时候就和老虾子在后院打草凳。

    周怀安跟周一丁在山上忙碌了几天,把蜂巢里能割的蜂蜜都收割回家,又进山去收了三窝野蜂回来,林子里一共有二十多窝野蜂。

    两人把野蜂放进蜂巢里,将盖子盖上,然后用黄泥将蜂箱密封好,小蜜蜂自会顺着前面留的出蜂口进出。

    “老幺你看!”周一丁惊喜的指着蜂巢上面的石块,“那儿又进了一窝野蜂。”

    周怀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群小蜜蜂在从石板缝里爬进爬出,凑上前仔细一看。

    “上次抹蜂蜡的时候滴了一些在这。难怪这些小东西,那边修的大房子不住,跑到石板缝下面来做窝。”

    “下面的空间大不大?太小的话,就算住进去也产不了多少蜜!”

    “等它们住下来了,再来把蜂王搬蜂箱里面。”周怀安看了一圈,“再等两天来看,保证还有分窝的野蜂住进来。”

    “多来点才好呢!”周一丁笑嘻嘻的提起背篼,“明年开春分窝的野蜂就多了,最多两年,我们这儿就有四五十窝野蜂。”

    周怀安提着蜜桶,“两年才四五十窝,你娃也太没追求了哈!”

    “我那是保守估计,你懂不懂?”周一丁白了他一眼,“林子里这些苎麻长势太好了哈,啥时候能挖去卖啊!”

    “春燕说要三年以上的才好,后年就能挖了卖钱了。”周怀安见以前撒的三叶青、淫羊藿、满山香……这些长势都很好。

    想着等他们把草药籽,将这两千多亩山林全都撒遍,以后每年只管来挖草药卖也是一大笔收入。

    ……

    秋季正是采收药材的时节,杨春燕妯娌空闲下来就进山挖草药,收集草药种子。

    周怀山兄弟把空出来的田耙犁出来,撒莦子、花草还有甜油菜,这几样既可以肥田,成熟后收割回去的晒干后存起来做猪饲料。

    田地收拾好,时间就到了七月底八月初,做豆瓣酱是大事,这时候杨春燕家菜地,还有老宅后的菜地里面的二荆条,还有朝天椒已是红通通的一片。

    一年的干海椒,还有豆瓣酱得在这几天采收起来,晒干存放的存放起来,做酱的得剁碎了做酱。

    周母和杨春燕从酒窖里把霉好了的霉豆瓣端到后院,拿开上面的马蓼子,霉豆瓣上面长满了黄带绿的霉毛。

    周怀安抱了一大罐高粱酒出来,“妈,今年做的腌豇豆晒好后送点去省城给他们尝尝,等电站建好了,王桢帮着把设备买回来,明年咱们就开始做腌菜和香菇酱卖。”

    周母想起举报的事,“我觉得现在就挺好了,扯那么大的摊子,万一又被那些眼红心黑的举报,还不如就像现在一样,一年两季一季菌子,一季块菌,秋收你们去山里找找草药,来得好。”

    杨春燕笑道:“收菌子和块菌只要勤快点都会做,做东西就得看手艺了。你做的酱和腌菜大伙儿都说好吃。”

    周怀安放下酒罐,“就是,萝卜干、腌豇豆、黄瓜味道最巴适!”

    “巴适的很!”一旁的小九儿冒出一句。

    “小坏蛋,你晓得啥叫巴适的很嘛?”杨春燕忙抱起扑的满脸霉灰的儿子,递给周怀安,“把他带走,有他在这我们别想干活了。”

    “不走,小九儿吃豆豆。”小家伙拨开周怀安的手,双脚还像踩水车一样晃动。

    周怀安一把抱住他,“爸爸带你去骑车车耍!给你摁嘀铃铃……”

    小家伙听后连忙点头,“九儿摁嘀铃铃!”

    周母看着朝灶房走的父子俩,笑道:“小坏蛋现在是越来越调皮了。”

    “昨天爷爷在阶檐上打瞌睡,他跟小龙两个拿了爷爷的烟杆、烟袋,学老祖抽烟。”杨春燕想到两人被烟叶辣的不停吐口水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老爷子也说,小脚板翻的快的很,只要出了院门一溜烟就去沟边耍水,他撵都撵不上他们。你爷爷说有空得找些木棒,把水沟边围起来,省得两个娃掉沟里了。”

    “他还说让我别宠孩子,我看他比我们还宠几个孩子,下午经常带着一串娃,去代销店买花生粘吃。”

    “都说隔代亲,现在都隔了两代了能不亲么!”周母笑着把簸箕里的霉豆瓣倒进大缸里。

    杨春燕提起水桶把水倒进里面,一层黄绿色的霉灰浮到了水面上,婆媳俩简单的冲洗了一下霉豆瓣。

    用漏勺捞起来装敞口大缸里,抱起周怀安拿来的酒罐,倒入适量的白酒在霉豆瓣里面,然后放入磨成粉的青花椒,盐,菜籽油,拌匀。

    周母笑道:“上次你说把花椒磨过了放,省得吃的时候咬到花椒粒不舒服,去年我照你说的做了,不用边吃边挑花椒粒了。”

    杨春燕:“我妈就是磨细了拌豆瓣里晒的。”

    “每家的做法都不一样,取长补短后做出来的东西更好。”周母放下长木棒,“好了,抬到太阳底下,日晒夜露个六七天,就可以摘二荆条和朝天椒回来剁了。”

    杨春燕跟她一起抬着大缸放到太阳下,“我跟怀安说了,让他去镇上找打铁匠打几把铲刀,省得每次剁完海椒,手辣乎乎的痛。”

    她心想,以后真要做豆瓣酱卖的话,得去买一台搅碎机回来才行。

    周母点了点头,“等他打好回来,差不多就晒好了。”

    ……

    一转眼,霉豆瓣就晒好了,杨春燕婆媳几个提着菜篮背着背篼去了菜地,深绿色的海椒叶下是一串串红的如火焰般的二荆条。

    四家人的菜地都种了三四厢二荆条和一厢朝天椒,先前陆陆续续的红的海椒,都摘回家晒干存放起来,往后一年的海椒面,还有炒菜时用的糊海椒,全都靠这一季的海椒。

    这年头的农村虽说苦,只要没病没痛,一家子勤劳肯干的话,就能自给自足。

    鲜红似火二荆条是做豆瓣酱的最好原料,加上适量的朝天椒,做出来的豆瓣酱又香又辣,是炒回锅肉,红烧菜的必备品。

    婆媳几个把二荆条与朝天椒背回家,将沾了水汽后软烂了的二荆条剔除不要,细细的淘洗几遍后,再搣掉海椒把,倒进簸箕和抬筛里面晾干水气。

    天气干燥,不过一个晌午的功夫水汽就晒干了。

    杨春燕婆媳将海椒切成短节,周怀安兄弟三个用铲刀将海椒全部剁碎,倒入晒制好的霉豆瓣。

    白酒、盐巴、青花椒面、香辛料,生菜籽油,直至将两口大缸里面的海椒碎浸没,然后用长木棒搅拌和匀,尽量将海椒与菜籽油之间多余的空气消除,使它们相互交融。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生菜籽油和海椒的香辣味。

    晚上用木盖子将大缸盖好,太阳出来的时候将盖子揭开,让太阳暴晒,菜籽油在烈日下散发出阵阵温香。

    菜籽油下面的海椒碎在阳光下闪耀着红金色,红灿灿得格外好看。

    院子里晒了豆瓣酱后,老爷子每天又多了一样活,晚上盖盖子,早上揭开盖子的时候搅拌一次,还要盯着两个喜欢搞破坏的小坏蛋。

    ……

    一晃又过去两月多,天也渐渐凉了下来,几场小雨后,大伙儿都换上了夹衣。

    这天上午,去宁安送鸡蛋和鸡鸭回来的周怀山,告诉周怀安说,王桢让黄永才带信让两人去一趟,也没说啥事,就让两人有空下去一趟。

    第二天一早,周怀安和杨春燕就带着孩子一起朝宁安走。

    拖拉机车斗里装着一袋葛根粉,还有装满了草药的麻袋,里面全是前段时间晒干了的满山香、马蓼子,鸡屎藤、还有首乌藤。

    小九儿坐在杨春燕膝盖上,好奇的看着操控着拖拉机往前行驶的周怀安,“爸爸开突突车。”

    周怀安扭头看了他一眼,得意的说:“我儿子就是机灵,突突车比拖拉机好听多了。”

    杨春燕低头看了看儿子,“天天就念叨着要大火车,你说他是不是还记着坐火车的事啊?”

    “照理说是记不住的。”周怀安笑道,“男娃子天生喜欢车啊,枪啊啥的。”

    “嗯!”杨春燕往后靠了靠,“爷爷他们的棉靴都坏了,今天进城顺便买两双回去。”

    “给虾叔也买两双吧,上次我帮他带的是42码的。”

    “好!”杨春燕低头看了看睡着了的儿子,“还有将近一个来月块菌才出来,不晓得王桢叫我们下去有啥事?”

    “我也想不到,别费脑筋猜了,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到那就晓得了。”

    “那我先眯一会儿。”杨春燕抱着昏昏欲睡的小九儿,靠着车厢板眯着眼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