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
佣兵少年的视线过于强烈,才背过身去的赛诺扭过头问了一句。
你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吧?
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暗号吗?
我不懂!我马上到底该交代什么?!
纳西尔脑中瞬间闪过几个念头,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当着其他风纪官的面向赛诺讨教。
...他为什么就走了?他不留下再给点暗示吗?
哦,我懂了!这位勇士那么问,就是提醒我要沉住气。
“有事?”的意思就是“你现在不能有事,给我闭嘴”。
想清楚这点,纳西尔赶紧摇头道:“没,没事。”
赛诺冲他小幅度点点头,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向审讯室。
赛诺这个态度愈发让纳西尔觉得自己的推测没有错,他开始继续绞尽脑汁思考赛诺方才那几句话中的深意。
纳西尔还在思考中,突然就听到了坐在打字机后的风纪官的声音。
“上面内容看一看,没疑问的话在这里签个字,摁个手印。”
冷漠的话语将纳西尔带回了现实世界,但确信赛诺就是某个沙漠部落潜入教令院的勇士之后,他已经没那么紧张,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获救。
如果不行,我就一头撞死,绝不会把我知道的情报泄露出去。
纳西尔在心中下定了决心,他知道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被沙漠的勇士想办法弄出去,要么自尽,
知道了这些他反而变得极其镇定,他的所思所想抹去了未知带来的迷惘,
在风纪官的招呼声里,纳西尔三两步上前,从容拿起桌面的文件,一手拿着蘸了墨的羽毛笔,
一边从头阅读文件,一边让笔尖悬于纸面,准备落墨。
“‘一本教科书’?不是一本教科书和一本笔记吗。”
纳西尔按捺住疑惑的心情平静地提醒道,在他看来,现在任何反常都有可能是是那位勇士设好的局,他对那位接下来的安排很是好奇。
“...你的笔记,”一直板着脸的风纪官突然笑了,
“...和买卖纸质书案件无关,所以没有记录,那两位把你的笔记一起带走只是取证需要,好了,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纳西尔有些不解,但还是又将文件从头看过一遍,确认上面没有给自己安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后,他在右下一栏签下自己的名字并摁下指印。
接着,他被三名风纪官护送进入审讯室,室内除了他刚才见过的黑皮肤、矮个、疑似内应的少年外,还有一名穿着绿色长袍、拿着笔和记录本的风纪官,
将纳西尔带进房间,让他坐到矮脚方形桌一侧后,三名风纪官有两名留了下来,坐到负责记录的风纪官身旁的位置,同样拿起桌面摆放的笔和记录本,
另一名则向赛诺微一点头,离开了房间。
赛诺坐到纳西尔对面,开口道:“好,继续刚才的问题——不用紧张,没什么大问题,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就好。”
纳西尔盯着赛诺的脸、他放在桌面的手,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俯下身看看脚,看赛诺是否做出了一些肢体语言,可结果是他没有找到任何暗示。
“你的钱从哪里来的?”赛诺问。
“...就是...接了雇主的任务,按要求完成...雇主就给了我一批钱?”纳西尔有些不确定地说出了佣兵接取任务的大致流程。
赛诺:“只是这样?”
纳西尔点点头,老实回答:“只是这样。”
他们身旁,三名风纪官用笔记录他们的对话,笔和纸张摩擦不停地发出“沙沙”的声响,细微的、嘈杂的声音让纳西尔有些烦乱,
赛诺的态度让他对自己先前的猜测产生了些许怀疑,但看看眼前人和自己一样的肤色,他又觉得其实只是自己还没能理解赛诺话语中的深意。
“嗯,你近期只接了一项委托,但是你所购买的书籍价格应该远超你的劳动所得,
你出生的部落并不富裕,你在部落的地位也不高,你应该无法得到首领的赠予或是分到额外资源,
所以,你有别的收入渠道?还是有人为你提供特别的购书渠道?让你可以低价购买纸质书?”
一堆问题瞬间把纳西尔问懵了,他不知道自己哪个该答哪个不该答,也不知道究竟要说真话还是假话。
“仔细回忆一下。”见少年垂着头默不作声,赛诺温声说道。
要我回忆?这是提示?
纳西尔犹豫了一下,再次将赛诺说过的话在脑中一句一句铺开。
【你的收入渠道?】【你的购书渠道?】
纳西尔瞥了眼赛诺身后坐着的三名风纪官,赛诺沉默着等待纳西尔回答,他们也暂且停止了记录看向纳西尔,
纳西尔飞快将视线收回,心说,这些好像都不是什么关键,而且购书渠道决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出来。
所以关键应该是其他几句?
我的工作和我的部落?
为什么要反复提到我的部落?只是想点明我的存款和收入微薄?
...那没道理要强调两遍吧?
所以这就是暗示?我的部落和这次的事有什么关联?
电光火石之间,纳西尔脑中划过好多念头,终于,他眼睛一亮,如同大彻大悟一般,看着赛诺的眼睛,无比坚定地说:
“我没有买书,我根本买不起这么贵重的东西,这本书是我们部落内部的收藏。”
赛诺脸上带着不信任:“是吗?你们那个小部落?”
“是有着百年历史的小部落!”纳西尔不满地反驳,“几百年了,我们再怎么穷也会有机会弄到一些好东西吧?
沙漠曾经也有过辉煌的文明,沙之王曾设立祭祀、书记等职务,不要总把我们当成连纸都不会用的原始人!”
说到这里,纳西尔突然灵机一动,他陡然发现自己还可以趁此机会为其他同胞开脱,于是没等赛诺继续提问,他就继续说道:
“我们部落的书籍资源是比较稀缺,我是年轻一代里比较有能力的,所以有机会接触到原本,其他人只能分到手抄本,
你能想象我们的学习条件有多艰难吗?”
赛诺默然点点头,他的身后,三名风纪官“沙沙沙”将这一段对话都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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