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抿了抿衣襟,脖子也往里缩了缩。
好家伙还是挺冷的。
唐县令把马车赶到了一处私宅,这里是他临时租下来的。
“这位东家也是实在人啊!”他边喘着气,边搓搓已经冻僵的双手。
马车上,司潇潇给他拿的东西太多了,他都不记得自己已经搬运了多少趟,还没搬完!
待忙完所有的一切,天都已经黑了。
他在那衙门里住了许多日,自己的调任令也未曾送到,新来的县令根本就没有与他交接工作的意思!
也不知哪一日会找他,左右自己在那住的也还算舒服,所以平日里他依旧是住在衙门里。
今日赶路加上搬东西,确实累了,恰逢大年节的,车行打烊的早,马车也送不回去,索性就住在这宅子里。
“哎呀,累喽,反正回去住也不会有人找,就不回去喽。”他拉着马车进了院子,又锁上了院门。
吃了些牛肉干又吃了点心等物,便开始按照平顶山东家的建议,给那些“大客户”书信一封。
待忙完所有的书信,已至深夜。
恰逢年节,衙门大门关闭,能回家的衙役都回家过节了。
依然留在衙门里的,要么是叛逆不愿回家的,要么是不愿意让家里人看到自己一身伤的。
新任县令从未对人提及过自己的家人,衙役们也没敢主动询问,那是官老爷家的私事,他们哪敢问。
刚开始还觉得,官老爷也留在衙门里过节还有些拘谨,可后来他们就发现了,这位老爷不但一点架子没有,还对他们特别的好!
年初一,县令差人才买了肉菜,又和大伙一同包了饺子,一起过节,衙役们对这位新来的老爷的认识又深了一层,心也更近了几分。
“还从未有大官和我们一起包饺子呢,要是俺回家和俺娘说,俺娘铁定高兴死了。”
一个憨憨的小衙役,一边包饺子一边说着。
“老爷太好了,这若是以前,肯定是让我们底下这些人拿银钱买东西的。”一个衙役还想说什么,可他的手臂突然被旁边的人撞了一下。
“别拦我,我又没胡说。”
没有哪位老爷,喜欢嚼舌根的手下,这位虽然不同,可本质是不会变的。还想拦一下也没拦住。
新任县令,手里还在捏着漂亮的褶皱,和颜悦色的说着:“今儿过节,你就让他说吧。孩子一看就没少受气啊。”
他以一副长辈的架势,说着暖人心坎的话。
“你们看看,这人比人气死人啊。老爷您是不知道,就以前那位,那可扣了!他让我们上山找宝贝,我们累死累活,没日没夜的给他弄了几间屋子那么多!那刚开始时是咋说的?说做好登记,按数量给我们银子!可到最后,一人才得几百文!其他的钱,全都让他自己扣下了!”
新任县令:“还有这档子事?天啊,几屋子那么多!那可不少银子吧?”
他心里既惊叹,又想着套出来对方手里有多少银子,以及接下来该如何才能把那人的银子给弄过来时,底下的人都愣在了那里,盯着他看。
手里包饺子的动作也都停下,有人夹了馅儿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啪嗒”一声,馅儿掉到了地上。
“老爷您不知道吗?”
新任县令心中暗自懊恼,完了,这下说错话了!
这位县令既然被调离此地,那必然是有其原因所在的!
如果真是正儿八经的县令,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缘由呢?
可问题在于,他只是个冒牌货,在路上被那位捡到后,就假扮成了县令。
对于这些事情,他自然是一无所知!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他一直绞尽脑汁地试图从各种渠道获取更多的信息,但今天这一番言辞,无疑让他原形毕露!
他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慌张,下意识地伸手按在了自己的胡须上,甚至都没注意到手上沾着的面粉已经弄脏了胡须。
“啊,这个……我当然……听说过一些啦!嗯。不过,知道得……不是很全面就是了。”
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往旁边瞟去,试图强行转移话题:“啊,今天是过节嘛,我们就不要在别人背后议论纷纷了,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哦,哈哈。倒不如……把那位也邀请过来,大家一起欢乐嘛,对吧?哈哈哈。”
“老爷,您这里......”
一位坐在旁边的衙役,伸手想要帮老爷擦去胡须上的面粉。
县令见一只手朝他的脸伸了过来,当即将那只手打开!
“干嘛?”
“嘶,老爷您这里沾了面......”他指了指自己嘴巴往上一些的位置。
新县令这才意识到,是他太过紧张了,脸上有些僵硬:“啊,不必,我自己来就好。”
“小的唐突了。”
“你们多去几个人,把你们之前的老爷请过来吧。今日过节,他一人在屋里,也太过孤单。快去吧。”
“诶诶,小的们这就去。”
“哎呀,咱们老爷真是位大善人!”
不管怎么说,刚才的插曲还是惊了他一身冷汗,新县令起身借口要去方便一二离开了屋子。
回了自己的房间,照着镜子,才将胡须取了下来,轻轻弹去挂在上面的面粉。
“哎。”他自己的胡须稀疏的就那么几根,即便是留长了,也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他剪了那人的胡子,做成了现在的这副假胡须,贴在自己的脸上。
有这东西在,他的样貌改变了许多,看上去也像是那么回事儿。
可这东西毕竟是假的,他经常担心从此处暴露。
“今日虽说是紧张过了头,不过给这几个小子一些警示也好,不要靠本官太近!”
他重新整理了仪容,又推开了房门。
还是要会会那位前任才好。
他要在对方面前表现的与衙役们关系甚好!
想到以前他曾经对自己做过的事儿,他定要好好的羞辱、折磨对方!
只是当他再次返回前院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那位前任老爷。
新县令他懂了,那位一定是怕自己亲眼看到自己曾经的手下,如今是别人的兵,心里不好受!
他笑了笑:“怎么不肯来么?定是你们没有用心请。你们前老爷肯定是假意推辞,你们怎么能信呢!快去快去,再多去几个人,把他抬也抬过来了。”
他笑的很慈祥,看上去,就像是一位长者。
衙役们挠了挠头:“老爷,那边没人。”
“没人?上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