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鲤鱼门了,敌人炮台发来信号,要炮艇立即停航,赵少康忙又向尤林报告道。
“回答他,说我们有紧急任务必须出港!”尤林说。
赵少康按尤林的指示打出了信号,游击队员们都准备着战斗,尤林见小明还在自己身旁,便叫他回到船舱里去。
“不,我要跟你在1起。”小明努起嘴巴,不大高兴。
“这是战斗,要服从命令!”
小明想起自己现在是正式的战士了,只好服从命令。
尤林怕情况变化,催促老梁师傅:“开快车!”
老梁按了1按电铃,轮机声响立即增大起来,炮艇加快了航速。
“这段水路你熟悉吧?”尤林问。
“熟!”老梁说,“我闭上眼睛也可以航行过去。”
“那就再加快点,直冲出去!”
老梁再按加快电铃,炮艇就象离弦的箭,贴紧海面直向鲤鱼门外驶去。
海风呼啸,浪花飞溅,山影往后急速移动。人们的精神高度集中,密切地注视着每1秒钟的航程。
东方出现鱼肚白了,1道道的朝霞腾空而起。
炮艇已经到达游击区的水域,日本军旗早被游击队员扯下来了。
尤林身上换穿1套抗日游击队的服装,雄赳赳地站在指挥塔上眺望。
周夏文和宋哲声拉着小明的手走上甲板,1群脱了险的爱国文化人士,也从舱里走了出来,人们对着解放区的海岸招手,笑脸迎风······
师侦察队长1级侦察英雄尤林带着1个侦察小组,来到8连阵地上的时候,敌人刚刚向8连扼守的这个无名高地,进行过1次猛烈的炮火袭击。
正是7月上旬1个闷热的下午。
炮声停息了,突然显得沉寂的山头阵地上,到处迷漫着呛人的硝烟。
山坡上,疏疏落落的马尾松和那些不知名的、开着淡紫色米粒小花的灌木丛,被刚才的炮火连根掀了起来。弹片削断的树枝,0乱地散落在弹坑旁边,还在袅袅地冒着青烟。
整个阵地都笼罩在1片灰黑色的烟雾之中,只有那棵被战士们骄傲地称作“前沿哨兵”的阔叶青钢树,却依然完好无损地挺立在阵地左侧的陡崖上。
这棵青枫树,曾经多次被敌人瞄准射击过,可是哪1次也没有打中它。每当炮火卷起的浓烟和尘土逐渐消散的时候,它那生机勃勃、凌空屹立的英姿,又会顽强地出现在敌人观察哨的望远镜里。
你看它这会儿头顶着蓝天白云,俯视着群山叠峰,笔直的树干和茂密的枝叶,在带着硝烟味儿的山风中轻轻摇曳着,显得那样从容和镇定,好象1个无畏的哨兵,坚守在阵地前沿,对敌人那种疯狂的轰击,根本不放在眼里。
炮声停息不久,不知从哪里飞来1只知了,停落在它的枝丫上,抖了抖两片透明的纱翼,突然高声唱了起来。
在知了的高唱声中,梁寒光和4名侦察员攀藤附葛,从陡崖后方那条笔陡的小路登上了山头,又穿过“前沿哨兵”脚下的1个天然石洞,沿着交通壕,快步向8连连部所在的坑道走去。
今天晚上,他们将要在“钢8连”的配合下,穿过火线,到敌后去执行1次紧急的捕捉“舌头”的任务。高,任务是紧迫的。因为,师指挥所得到情报说,最近来,敌人几乎昼夜不断地向缓冲区派出巡逻小分队,尤其是夜间的活动大大增加了。
同时,各团还好几次发现,敌人在惯例性的炮火袭击掩护下,进行了不同往常的大炮试射。伴随着这种试射,敌人的侦察机出动次数也增多了。
更值得注意的是,友邻人民军师团指挥部来电报说,几天前,他们跟活动在敌后的金钟万游击队的电台联络,突然中断了,很可能是游击队遭到了敌人的袭击……
这1切,集中表明着1种不寻常的动向,在板门店谈判桌上叫嚷要“让大炮和子弹去进行辩论”的敌人,正在加紧准备着1个新的战争行动。所以,师长今天上午命人把尤林叫到指挥所里,亲自交给他1个任务~今晚潜入敌人阵地,抓1个敌人的军官回来。
“1定要抓1个军官,能够知道点情况的。”师长强调说,严肃地望着尤林,““懵懂古里”’我不要。能行吗?”
“坚决完成任务!”尤林有力地回答说。
“师炮群配合你们行动,你们从8连前沿通过火线,具体方案你同侦察科研究1下!
尤林从师指挥所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当顶。他1回到侦察队,马上带领1个精悍的侦察小组,以急行军的速度出发了不到两个半小时,他们就赶到了8连的阵地上。
尤林的衣服被汗水湿透了,大粒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滚落下来。他拉下了腰间的毛巾,抬起了头上那顶洗得发白的、套着树枝防空圈的旧军帽,用力擦掉汗水,然后又双手把帽沿端端正正地拉到眉毛以上。他今年2十4岁,早已经是多年的战斗经历的老兵了。
中等略高的个子,身材匀称,5官端正,剑眉下闪动着1对黑亮有神的眼睛,目光深沉锋利。就像许多在部队里长大的“小鬼”那样,这位年轻英武的侦察队长,浑身都充满了老战士那种1丝不苟、深思熟虑和机敏果断的气质。
跟在尤林身后的4个侦察员,也都像他们的队长那样,头上戴着杂树枝叶编成的防空圈,肩上倒挎着冲锋枪,虽然热得满头是汗,可是1个个军容整齐,精神饱满,精悍利落,迈着轻快的步伐,在交通壕里走着。
堑壕被刚才那阵炮火轰塌了好几处,炮声1停就从坑道里钻出来的8连战士,正在紧张地挥动铁锹,修复毁坏的胸墙。
看见快步走来的侦察员,战士们顿时活跃起来。他们同侦察员们打着招呼,快乐地开着玩笑:“嘿,‘拣洋捞’的又来了!这回,是要‘罐头盒子’,还是‘冷饭团子’”,”
8连的同志非常熟悉并且尊敬这位全师闻名的侦察英雄和他们的侦察员们,他们曾经不止1次地怀着激动和不安的心情,注视着侦察员们敏捷地爬出战壕,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夜的浓暗之中,并且用急骤的火力巧妙地吸引开敌人的注意力,掩护侦察员们通过敌人的前沿。
他们也曾经不止1次地带着钦佩和羡慕的神情,迎接这些拖着“舌头”胜利归来的战友。还是在去年冬天,有1次,尤林带着侦察组摸进敌人的战壕,1下子捉回两个“舌头”。
当时,他们的动作是那样神速和出其不意,这两个正在急忙地吞吃东西的敌人,来不及叫喊1声,上半个身子就连同手里的食物1起,被套进了粗厚的麻袋包。当他们返回8连的阵地上,取掉套在俘虏身上的麻袋,这才看清抓来的是1个美军中尉和1个李承晚伪军的上等兵。
那个高鼻子凹眼睛的美国鬼子,吓得直打哆嗦,罐头盒子也打翻在麻袋里,带汁的沙丁鱼撒满了1身。而那个吓傻了的李伪军上等兵,直到从麻袋里解脱出来,手里还紧紧抓着1个冻得梆硬的冷饭团子。
从此,在8连战士和侦察员中间,“罐头盒子”和“冷饭团子”就分别成了美国鬼子和李伪军的绰号。甚至,有的狙击手在喜气洋洋地报告杀敌战果的时候,也会脱口说出:“3号目标干掉5个,1个‘罐头盒子’,4个‘冷饭团子’!”现在,当侦察员们又来到8连阵地上,准备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战士们照例又用这样的问话来欢迎他们了。
8连指导员吴兴洲,正在坑道口张贴“狙击手杀敌竞赛表”,看见侦察员们快步走来,赶忙迎上来同尤林握手,笑呵呵地说:“好家伙,来得真快!刚接到营里的电话通知,你们就到了。怎么,又要去捅马蜂窝呀?”
“敌人那个马蜂窝,早给你们捅乱了营啦!”尤林望望那张杀敌竞赛表,赞叹地说,“嘿,又增加了2十几个?真行啊,这个月不到2十天,你们就报销了他1百1十3,快够上1个整连啦!”
“尤队长!”机枪手孙大个儿在背后喊了1声。他1边往胸墙上填土,1边瓮声瓮气地问:“什么时候再闹它个分割包围呀?老这么0打碎敲的,克拉克那小子觉不着痛的!”
尤林转过身来,笑笑说:“孙大个儿,你是克拉克?怎么知道他不痛?就这么成百地0打碎敲,他克拉克有多少‘罐头盒子’和‘冷饭团子’呀?”
战士们哄笑起来······
孙大个儿抹了1下脸上的汗水,也嘿嘿地憨笑着。可是,1等到吴指导员领着尤林和侦察员们走进坑道,他就咋咋呼呼地对旁边的战士发开了议论:“你们笑个啥?我早就看出来了,咱们师侦察队长1出动呀,嗨,分割包围、穿插迂回,好戏就在后头啦。不信,你们就瞧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