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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牧民的暴动

    折勒其巴耶不停的慢慢的摇着头,低语道:“部落的事,不管了,管不了。”

    “能管!”

    “管不了!”

    折勒其巴耶高音重复这样这句话。

    尤林不愿意把问题弄僵,也就没再说话。

    杜莎被抓住压回来,他骑在马上被捆了个花大绑,前有长枪,后有阔刀,跟随着他像赶赴刑场样。

    部落里混乱了,牧民们带着恐怖的神情相互传递着眼色,妇女们偷偷的滴着眼泪,孩子们跑前跑后挤在人群里看热闹,年老的牧民们心情比谁都沉重,带着怜悯的目光,来到折勒其巴耶跟前求情。

    头人的蒙古包里挤满了人,有些人站在门外,用尖嗓子发表着意见,要求释放杜莎。

    折勒其巴耶很为难,特别是新朋友尤林站在眼前,又怕损伤他头人的威严,那样会更使他不知所措。

    折勒其巴耶使了个眼色,要大家停止这种不礼貌的举动。可是,尽管他使眼色,牧民们仿佛没有看见样,依然继续发表的意见。

    折勒其巴耶憋了肚子气,这要在往日,他说句话,牧民们都很尊敬,随着灾难的来临,头人的威严也被风暴卷光了。

    他气冲冲的站了起来喝道:“受了蟹丹的勾引?诚心把蒙古包挤压塌了打死客人啊。”

    僵局在延续着,有些人慢慢挪动脚步,抽出身想离开蒙古包。突然,乃曼老汉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仰着头,翘着山羊胡子,面色铁青的说道:“我们走!儿子不要了!上辈作孽,这辈活该受罪,离开部落!到天边去!只要有水草,人总不会饿死,几年的苦日子我过够了!”

    老人家的心里像引起阵剧痛,咬着牙喊道:“从北疆到南疆,从阿勒泰到昆仑,十几年了,没见过天安生的日子,马家兵赶,青天白日军追,撒乌勒尔住不成跑到藏北,牛羊给关家送了礼,银子皮毛送了人情,我们呢?养牛的喝不上奶,放羊的穿不上衣,年季吃野羊,喝清水,十冬腊月睡雪地,人冻死的冻死,饿死的饿死,哪个官家向咱伸过只手?解放军来才算过两天安生日子,乌斯满又来害人,我们不能瞅着金冶中这只野狼随意再伤害人!儿子丢了,我不要!我们走!到天边上去!到阿拉莫没有痛苦的草原上去!”

    “对,我们走!”

    “寻出路去!”

    “活不下去,我们也得走。”

    折勒其巴耶原部落的老牧民能说出这样的话,不仅使他内心惊讶不已。

    老人们悄悄离开部落,折勒其巴耶痛苦的说道:“那我算什么呢?谁愿意摔就摔,我······我难道该死?”

    尤林安慰他,他只管痛苦的抱着头。

    吃饭的时间到了,低矮的桌子上摆满碗筷和吃食,折勒其巴耶压着心里的痛苦来欢迎客人,按着哈萨克人的老风俗,他把羊心放在花盆里,双手奉献给尤林。

    尤林也学着他们的规矩,把羊心割成块儿,回敬给同桌的长辈毛啦、以马木头人和女主人,大家耐心的细嚼着羊心。

    折勒其巴耶又用花瓷盆端了个肥羊头奉献给尤林,尤林用崇敬心情又回敬给头人。

    李玉根拿来军用壶**酒,酒给晚餐增加了不少的光彩。

    女仆人端来大盆羊肉,大家共享着这沙漠上的野味,折勒其巴耶除除了礼让客人吃饭以外,自己很少动手。看心情,他的心里好像压着座大山,沉默寡言。别人向他敬饭的时候,有时候也吃几大口或者是摇摇手又恢复了他那沉默的状态。

    大家吃着饭,又说起杜莎来。

    伊马木说:“出生的牛犊不怕虎,杜莎这孩子也该整治下。”

    “人靠着阿拉而生,金冶中也过分欺负人了。”毛啦说道。

    “牧民都走了,我们还算什么样的头人部落?”尤林看了看折勒其巴耶的脸色怜惜的说。

    这句话像刺痛折勒其巴耶的心,他闪了闪犹豫不决的双眼,紧闭着。两腮缩在紧裹着的脖子的狐皮领口里。

    杜莎的被绑,老人们的请愿,不停的在往脑子里钻。

    停了半个钟头,折勒其巴耶身子正说道:“老鹰和盘口喝清泉水呢,我没有活命!放他,不行······”

    他话没说完就停止住了。

    尤林说:“这样下去,牧民们东走西散,还算什么部落。”

    他把卡尔汗和哈赛贡契头人回到政府的情况介绍了遍。

    折勒其巴耶依然闭着两眼,脸色直不变,那股劲好似沉入梦境。

    尤林又继续说:“金冶中过去帮过你,这是事实。可是他今天他领着你往火坑里跳,这也是事实。他要真正是你的好朋友,就该从苦海里拉你把,让你往好路上走,为什么让你受罪?”

    尤林把金冶中反革命的话动讲了遍,折勒其巴耶只是沉着脸不吭声。

    女仆端了盆羊肉汤,给每人舀上碗,尤林双手递给折勒其巴耶,折勒其巴耶躺在地铺上,眼睛没睁,轻轻的摇了摇手。

    蒙古包外传来马的嘶叫和牧人的吆喝声,乱糟糟的,好像风暴雪将要来临的样子。

    尤林急忙走出门口,定神看,就见整个部落都在骚动。

    有些牧民拆帐篷,捆包裹,卷卷的行李拖在马背上;有些牧民拉着驼满包裹的牲畜要走,有些人拉拉扯扯,劝说着那些牧民。

    尤林见,出了身冷汗,急忙转回蒙古包说:“头人,牧民真的要走了,不能呀,个个东离西散,外面的人会说咱什么?会说头人虐待他们,部落里落的什么名誉?”

    折勒其巴耶像受了惊吓,咕噜站起来,脸色阴沉,浑身颤抖,匆匆走出蒙古包。

    迎着驼满了铺盖家什的马队和骆驼群快步走过去,下命令似的吆喝道:“给我把马牵回去!行李卸掉,帐篷打好!我没说,不准走个人!”

    牵骆驼的牧民都惊呆了,有些人用质疑的眼光看着头人,他沉痛的低下头说:“我·······我·······放杜莎,天塌下来,我顶着!”

    他没说下去,扭回头钻进帐篷。

    这个消息像风电似的传遍全部落,男人们堆伙议论纷纷。女人们带着风暴席卷而过的心情,安顿着蒙古包和捡漏的灶具。

    折勒其巴耶大胆果断,还是他平生第次,因此不仅感动了原卓尼莫汗部落的牧民,就连他本部落的牧民也都被震动了。

    傍晚,乃曼老汉搭好帐篷,带着杜莎、卡尔乃去像折勒其巴耶头人道谢。路上见到尤林时,他两腮上的眼泪仍不断的冲湿着脸上的尘沙,邀他到自己的帐篷里喝奶茶,尤林满口答应了。

    乃曼激动的说:“苦日子真难熬,青天白日政府,乌斯满对咱是先备马鞍子后戴缰绳,骑了上去前打后抽,总算没把人折磨死。”

    “这下算熬过来了。”尤林说道。

    “是啊,冬天的老乏牛没有饿死,春天到了,拼命也要吃口青草。”

    乃曼老人擦着胡子上的泪珠,眼睛里流露出少见的高兴。

    风沙折磨了太阳,西边的地平线上染的血红,尤林把战士们都调到部落里来住宿,栓好战马,战士们就跑出去了,有些人挤进牧民群看角斗。

    依马木挤进人群,拍了拍尤林的肩膀说:“头人请你。”

    尤林从人缝里挤了出来,迈着大步走进头人的蒙古包,进门见包里坐满了人,有毛拉、依马木和几个不相识的巴依,折勒其巴耶坐在耳朵的正中央,眯着眼,聚精会神的思索着什么,乍看,他很像是在默默的诵经。

    众人见尤林走来,抢着给他让座。

    折勒其巴耶直接了当的说:“户户缺粮,家家少水,我们不能睁着两眼让大伙儿饿死,赶早不赶晚,大家的意见,今天晚上就该动身。”

    他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尤林。

    尤林说:“你说的对,干熬在戈壁摊上凶多吉少,回家吧,卓尼莫汗部落的牧民也跟你们起走,土匪消灭干净了,再回太吉乃尔草原吧。”

    “我们都准备好了,你们就快动手吧,咱们好块儿行动。”

    “我们?”

    尤林惊讶的问道,又沉思片刻说:“我们不能随你块儿往回走,完成战斗任务,是革命军人的最大责任,我们还有任务呢。”

    意外的情况,折勒其巴耶犹豫起来,好像桶冷水泼向他的全身。

    尤林把马鞍褥子朝前挪动了下,习惯的把手伸出在火盆上暖暖说:“你们结束了苦日子,太吉乃尔大草原上还有千多牧民在受苦呢,他们仍被土匪头子胡番林糟蹋着,我们不能看着他们把泪把血的过下去。这样吧,为防止意外,我派黄鹰娃掩护你们回去,政府会很好的安顿你们的。”

    折勒其巴耶听说有人护送,顾虑消除了许多。就在这天夜里,尤林和折勒其巴耶分了手。

    临走时,老汉很激动,握住尤林的手说:“你救了我,要不我这把骨头得让苦日子给折磨死。”

    并送给尤林斤酥油,斤马肠,十斤重的冰块儿作为礼物。

    尤林望着渐渐消失在黑幕里的身影,心里才觉得阵轻松。

    他们备好马,朝着与折勒其巴耶他们消失的相反的方向,当天夜里又踏上了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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