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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郑小鬼搬救兵

    郑小鬼老婆又接上碴儿:“俗话说,交人交心,浇花浇根,你在我家吃劳金那时候,多咱亏待过你?”

    郑小鬼伸手指:“屋里有灯,我郑汉章若亏待你,喘气憋死,喝水噎死!”

    这两口子唱和,彼此呼应,把赵永财说得无法插口。

    又听郑小鬼老婆说:“眼下,我家就到了马高镫短的时候了,还要给你添麻烦。”

    赵永财眨眨眼睛,思索下:“那也得看看是啥事,能帮忙的就帮把,不能帮忙的事,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干!”

    郑小鬼故意咧开嘴打个呵欠,道:“永财兄弟,哎,哎,我想出去趟,你能不能行个方便?”

    赵永财愣,吃惊地问:“你想出去干啥?”

    “当真人不说假话,我的烟土断了,想·······想出去买几两。”

    赵永财面露难色。

    郑小鬼哀求着说:“兄弟,你高拾贵手放我出去趟,儿孙后代也感你的恩德······”

    说着便悄悄塞过来两个金戒指:“兄弟,这是哥哥点小意思······”

    赵永财看,果然是黄登登的耀眼生辉,半推半就地接过来瑞在怀里,说:“放你出去,要是不回来······”

    “放心,你只管放心,跑了和尚有寺在,我的家眷还在半拉屯。”

    “要是走漏消息……”

    郑小鬼“咕咚”跪下,对灯发誓道:“我郑小鬼意漏消息,必遭雷劈!”

    “在鸡叫前你得赶回来!”

    “放心,准按时赶回来。”

    “我先出去看看,别冒冒失失往外闯。”

    赵永财从屋里出来,在大门外绕了圈,然后回到院子里,轻轻咳嗽声。

    郑小鬼轻手轻脚地走出上房,赵永财往院外指,意思是让他快走。郑小鬼干恩万谢地作了个揖,走出大门,贴着墙根,溜出屯子,上了通往炮手村的大道。

    天近凌晨,郑小鬼冒着满头大汗来到炮手村的卡子门外,抬眼望,只见村里黑沉沉,静悄悄,不由得阵心酸。

    夜静更深,人们都睡在梦里,唉,我郑汉章却变成了丧家之犬哪!郑小鬼边想边走,猛听有人喊嗓子:“什么人?深更半夜地闯卡子门。再往前走就开枪啦!”

    郑小鬼吓跳,他急忙收住脚步,抬头望望,原来是守卡子门的哨兵在呼喊。

    便说:“我是半拉屯的郑汉章啊!刚逃出虎口,有急事来见马村长!”

    随着话音,唰喇射来道白光,在黑夜里刺得郑小鬼不敢睁眼。

    这卡子门上有两个哨兵。个倭个胖子,个高个瘦子。方才问话的正是高个瘦子,他举着手电筒左瞧右看,照了半响,“噗哧”笑了。

    笑什么?原来是郑小鬼那副尊容太美啦。

    脑门上抹着黑,腮帮上沾着泥,鬓角上流着汗,嘴丫上淌着血,鼻梁破了皮,正咬着牙,瞪着眼,望着卡子门呼哧呼哧喘粗气。

    便对倭个胖子说:“半拉屯的郑爷怎么走样啦!”

    矮个胖子又仔细看看:“唉!这哪儿是郑爷呀!”

    “是谁?”

    “城隍庙里把门的小鬼!”

    “嗯,说得不错,若不然怎能叫他郑小鬼呢!”

    “别看走了样子,声音可没变。”

    说罢,两个哨兵搬开拦在大道中间的铁马:“郑爷,请进吧。”

    郑小鬼心里骂道:“呸!等我得了势,先抽你们顿鞭子。”

    但是表面上还得道声辛苦,然后踉踉跄跄地奔向马静元的家门。

    马静元家坐落在炮手村中间,大门旁对上马石,迎面是座雕砖照壁。棵垂柳盘根错节,个拴马铜环镶在墙上。

    这条街白日很少有人行走,夜里,更显得阴森,恐怖,凄凉。

    郑小鬼轻车熟路,径直来到门前,“咚咚咚”阵猛敲。

    过了会儿,里面传出个苍老的声音,问道:“谁敲门哪?”

    “我!”

    “你是谁呀?”

    “半拉屯的郑汉章。”

    门房里有了灯光,接着响起脚步声音,大门轻轻启开,探出个脑袋,看了下,笑道:“郑爷,你来这么早啊!”

    “有急事来找爷商量。”

    守门人把郑小鬼让进院里,朝上房指:“他还没睡。”

    郑小鬼瞧,上房里果然亮着灯。匆忙穿过甬路,踏上台阶,走进客厅。

    客厅里吊着盏大玻璃灯,照得满屋通亮。马静元被着件深蓝色团花锻子短褂,站在灯下正握笔挥毫,全神贯注地往块木牌子上面写字。

    这块牌子是给单作舟写的,因为他的伪森林警察队,早已换上保安队的符号,牌子也必须早些亮出去。马静元已经写了两次,头次写的是楷书,挂出去看,很多人当面叫好,背地里却说是写的“象形字”。

    传到马静元耳朵里,立即让木匠刮去重写。

    第次写的是隶书,挂出去却象“蝌蚪文”,只好再让木匠刮去。结果,寸板只剩分厚。

    如今是第次重写了,马静元彻夜未眠。

    管家韩小辫儿象个纸扎人,捧着墨海,站在案旁,歪着脑袋,直打呵欠。

    郑小鬼轻轻走进客厅:“爷!”

    “啊······”

    马静元吓了哆嗦。得,牌子又得重写,保安队的队字加了个“走之”,韩小辫儿也把研好的墨泼了地。郑小鬼瞧在眼里毫没理睬,又着急忙慌地说:“爷,赤色军近在咫尺,您还有闲心挥毫练字哪!”

    马静元放下提斗:“哪里是练字,我是给保安队写牌子。亲翁,你真忠于蒋总裁的新生活运动,起这么大早锻炼身体!”

    郑小鬼啼笑皆非地摇摇头,坐在太师椅上擦着汗说:“唉,你哪里知道,赤色军在半拉屯得势啦,把我看管起来了。”

    马静元吃惊地问:“那你是怎样逃出来的?”

    “我用两个戒指买通了站岗的赵永财。亲翁,你快去收拾他们,替我报仇!”

    马静元挠挠秃脑袋,咂着牙花子:“收拾他们谈何容易!前天,人家明目张胆地进了炮手村,限令单作舟日之内缴械投降!他们不来收拾我,就谢天谢地了。”

    “爷,你不要信以为真,他们只有个人。”

    “谁说的?”

    马静元摇着脑袋,似乎有些不信。

    郑小鬼把赵永财的话当他说了,马静元皱着眉,背着手,在客厅里踱起来。

    约摸有十几分钟光景,才对韩小辫儿说:“快去请单队长来。”

    此刻,单作舟睡得正香。他梦见自己脱掉警官服,换上新西装,正挽着马静元的闺女入洞房。

    “喂,单队长,单队长。”

    韩小辫儿摇晃着单作舟的膀子喊。

    单作舟闭着眼睛骂:“混帐王蛋!人都喊散了,你陪着我入洞房啊!”

    韩小辫儿乐啦:“您另请别人吧,我可不知道您的洞房在啥地方。”

    “鼻子下面有嘴,你打听打听吗!”

    韩小辫儿急了:“快醒醒吧,爷有急事正在等你。”

    单作舟听是马静元我他,骨碌爬起来,边穿衣服边跟着往外走。

    出门看,天已大亮。

    他走进马静元的客厅就问:“岳父,找我有事吗?”

    马静元指指对面的太师椅,让单作舟坐下。然后说:“郑爷刚从半拉屯逃出来。说是共军只有个人,十来支枪。”

    单作舟半信半疑地望着郑小鬼:“这是真的?”

    “撒谎我是婊子养的!”

    马静元也接上说:“天为限,今日到期。明早人家就要来受降!”

    单作舟拳砸在紫檀木仙桌上:“他明早来受降,我今夜就出兵!”

    黄昏日落,夜幕降临。

    单作舟吃得酒足饭饱,跑来见马静元:“爷······”

    马静元瞪眼,单作舟忙不迭声地改了口:“岳父,岳父。天色不早啦,您看······”

    马静元站起身来,背着双手,慢慢地踱到窗前,他望着窗外的茫茫夜色,板眼地说:“我们与赤色军,冰炭水火,誓不两立。总裁早有训示,宁可错杀千,不准放走个,明白吗?”

    垂手而立的单作舟心领神会地答应着:“明白。”

    马静元满意地点点头:“立即执行吧。”

    “是。”

    单作舟还故意显示下自己的尚武精神,双脚碰,“咔”的声,冲马静元敬个军礼,然后按着操典上规定的步伐,向后转,走出客厅。

    他回到村西头的伪村公所,匆忙集合起保安队,按照马静元的原意,训了番话,然后就杀气腾腾地出发了。

    西北天际,乌云翻滚,远处还不时地响着隆隆的雷声,秋风在野地里吹得荒草刷刷直响。

    敌人象群急待寻食的饿狼般从炮手村冲出来,顺着大道直扑半拉屯。

    掌灯以后,敌人来到半拉屯外,单作舟下了停止前进的命令。他摇晃着圆枣脑袋走到队列前面,习惯地举起望远镜往屯子里望,满目漆黑。

    这时他才想起夜间不能使用望远镜,简直是多跳举。赶忙放下望远镜,瞪圆了眼睛朝屯子里看去,仍然是黑乎乎的片,既望不见灯光,也听不到狗叫。

    他摘下军帽擦擦汗,解开胸前的纽扣,随手从皮套里拔出德国造的大镜面盒子枪,“嘎嘣”掰开机头,冲部下挥,喊道:“往里冲!”

    百十个敌人呼喇散开,排成扇面队形,冲进半拉屯。敌人直冲到屯子中间,没遇到任何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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