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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窝里斗

    鲁大头又提出了反驳。

    “你翻来复去讲报纸登的官方消息,这些对小学生都不是新闻了。”关敬陶再次抢白了鲁大头句。

    “你认为我们新闻处不知道新闻?不说罢了,试问你们谁知道龟山先生是怎样被杀害的?”鲁大头的话获得了听众,立刻凑来十几个黑脑壳围挤着他的大脑袋,就像群尿克螂滚住个大粪球。

    鲁大头见大家静下来听他的,故作机密地说:“龟山经理为什么被害呢?我讲出来,大家切不可外传,这可是内部的绝密消息。龟山经理,专门收买解放区的粮食物资,赤色革命组织认为这对他们非常不利!于是,就派来便衣队混进城。晚间先是在街头捣乱,迷乱我们的视线,暗地里派人包围龟山私邸,残忍地结果了经理先生的生命······”

    “你这话不是自相矛盾吗?上次开会你向大家宣传说,‘土路’百分之十回乡生产了。少数坚决的‘老路’,也已把大枪锯掉,曳着剩下的半截短枪,钻到老山老岳不见天日的地方去了。怎么现在又有许多便衣队混进城来呢?”说话的是伪省府的陈局长,外号“陈半城”,意思是说城圈里的房产,有半属于他的。

    他本人不读书不看报,至少有年没敢出过城关,除了每周上个半日班,主要精力是核算房租的收入。他最害怕路军,只要谁提起路军,就跟老虎要吃他样。

    他不愿意任何人讲说便衣队进城的消息,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这倒不是同情龟山,主要是害怕临他自己头上。

    “你们整天蹲机关听谣言,就认为没有路军,好说你啦,河里没鱼市上看。不信你到沟外炮楼住两天试试,多着哩。按说有路军也有好处,像今夜这个没完没了的会,该有路军来扔两个手炮,大伙就提前散会回家过年啦。”

    关敬陶不单是讨厌陈半城,也讨厌今天的会议。他想起爱人在家等着他回去过年,心里十分焦急,把满腔不平,冲着陈半城泼出去。

    站在关敬陶身后的第营营长,跟他关系至厚,生怕他们团长任起性来,还会谈出些不顾影响的话。他有意识地提醒说:“我说,诸位同仁,咱们莫谈国事,我看刚才宣传处长说的话,就不利‘防谍''。今天是好日子,省长和高司令为了庆祝新年,大摆宴筵,咱们闲话少说,多吃为妙。”

    营长的话,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到宴会本身了。

    陈半城带着不赔本的意思说:“说的对,把顾问这顿臭骂的代价,可着肚子吃回来。”

    留仁丹胡的税务局长有风趣地说:“陈局长啊,你想可着肚子吃谁呢,这是狗吞**自吃自呀。”

    中厅泛起阵哄笑。

    伪治安军第团赵团长是商人出身,专会打算盘,他警惕大伙说:“你们笑什么,仔细着出血吧。上级还能白请咱们,吃个铁雀,至少得出只耕牛。好好算算,熬过今天晚上这关,才知道当这年的团长是赔啦,还是没亏本。”

    银木兰打定主意,直奔宴乐园的大门口。不等卫兵说话,她主动上前说:“我是警备司令部的机要员,刚收到份加急电报,我要亲自交给省长。”

    “不行,不行······”卫兵甲粗暴地拒绝了。

    卫兵乙打量了银木兰眼,便说:“不是我们拒绝,上边的事我们作不了主。”

    银木兰说:“这与你们有多大关系呢?我跟省长很熟,进去就当面交给他啦!要是普通的信件,我何必亲自跑趟呢。”

    卫兵乙说:“本来可以给你传禀下,现在厨间正在讲话,你到后门看看去吧,那边有他们的随员。”

    银木兰绕到后门时,正赶上群花花绿绿的女人向后门拥进,卫兵谁也不拦,她不明原因,也不敢冒失,还想用送电报的名义试试,不料她刚走到跟前,还没开口,卫兵向她朝里摆头说:“快进去吧!”

    她抓住这个机会,迈步紧跟进去。

    中厅灯火辉煌,多田还在讲话,她从中厅夹道,绕过前面穿堂,这里的服务员们正忙着预备酒菜,没人干涉个女人的出入,他们知道今天女客是很多的。

    银木兰直接进入了账房,聚房先生正同个招待员开列清单,猛然看到银木兰进来,误认为是高吴两家的眷属,必恭必敬地问:“小姐!你有事吗?”

    “我是军部的,有事要麻烦你们。”她把准备好的信件拿出来,“这是上峰机关给到会军政首脑人物的贺年片,颜你们分头送交本人,能作到吗?”

    柜旁两个人同声答应:“愿意效劳。”

    银木兰把所有信件很整齐地放在个托盘里,叮嘱那个招待员说:“酒菜上齐的时候,烦你把贺年片送上去,定要作到,这是司令部的指示!”

    银木兰在这位招待员护送下,又从夹道绕至后门,正碰见高大成同伪省长送多田回来,银木兰停住脚步,等他们进门后,才辞谢招待员走出后门。

    这对文武官员,倒是发现了银木兰,但没引起注意,来觉着警卫森严,则互相认作是对方的女眷,不便干涉。特别的原因是两位大员陪着多田吃了很多凉菜,肚子咕咕作响,都忙着跑厕所,因而顾不上盘查什么别人了。

    两位大员急不择路,进入伙房的厕所,这里只有个粪坑,双方急不能待,便平分秋色,对着屁股蹲下,即使这样,为了行将实现的发财迷梦,双方进行着激烈的争辩。

    “你兼了警备司令,弄到两个肥缺,把腰包都撑破啦。我这个穷当兵的可饿着肚皮呢!”

    “家不知家,我跟‘友邦?宦海年,搭上了顷好地······”

    “你别哭穷,我也不朝你打饥荒。咱们谈正格的,今天这后半场戏咋唱?”

    “按照原订计划行事吧!”吴赞东提着裤子站起来。

    “原订计划,添作,我没意见。”高大成也站起身,“我要说清楚,今天到会的这几十个保安团长和警备队长,可得归我整治整治他们。他娘的,这些家伙,平素蹲在炮楼里,作威作福,称王称霸。每逢下乡讨伐?,总是不敢过夜。夜里遇到民兵在煤油筒里响两挂鞭,硬说是路军放机枪,吓的尿裤子。真正碰上路军的主力,哪遭儿不是姓高的给他们壮胆子。今的,狗日的都得坐下来,老老实实打几圈。”

    高大成说的打几圈,是他的拿手杰作。每次他把这样的牌手请到,摆就是十桌桌。说是打牌,高大成可不动手,每桌都有个“捧牌”的姑娘。

    按照规矩,每次是家归,叫姑娘赢。赢饯多少就看姑娘的本事,打多少钱锅,锅大赢的叫多,姑娘的小费也多。

    每当打风的时候,捧牌的总是讨价:“每人出千元的锅。”

    打牌的其他家往往还价,还价都用可怜相。

    “姑娘,我们是穷差使,可吃不住呀!”

    “请你抬抬于吧,我那个城圈小,路军围的紧,弟兄们吃小米都因难呵!”

    “茹娘向高司令多加美言吧我们兄弟人,权当陪你坐坐,共掏干块吧。”

    这就是高大成招财进宝的妙决。

    点钟前,田副官电话里叫姑娘来的越多越好,就为的这手。

    高大成走出厕所,管见西休息室他的临时公馆里,闪动着不少油头粉面的人影。他草草地结束了同伙间的谈活,迈开大步,响着路咯的马刺长靴,就像只贪馋的大狗熊,拱起身子急扑过去。

    伪省长转过头来,发现老跟班的向他点头,知道是眷属到了。时精神抖数,进入东休息室。

    这里姨太太早已等急了,看见她的猫面丈夫,第句便是:“人家的牌手凑齐啦,你的算盘是怎么打的?”

    伪省长鄙夷地说:“那种庸俗低级的调子,只有姓高的才能弹。至于我·······”他向姨大太附耳说,“酒会开始的时候,你和少爷到宴席上坐坐,认识的打个招呼,生人连睬也别踩,别等散席,就回休息室坐等,来个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要是空钩子呢?”姨太太很不放心。

    “哪能?哪能呢?十面埋伏,我预先布置好啦。”她听完话,眼里冒出金花,仿佛从高空云端里悠悠降下无数笑脸,笑脸握着很多钞票,直向他们母子衣袋里塞,塞到无法携带时,她从幻想回到现实中了,抬头用疑惑的限睛盯住他,后者感到这种眼晴的力量,便说:“没问题,今天的收入,完全归你。”

    “光叫我当过路财神,再弄鬼捣棒槌可不成!”

    “哎呀!谁骗苦你啦,我的雏······”他想伸手拧她那脂粉涂有铜钱厚的脸蛋。

    “报告省长!”随从秘书探进颗脸色煞白的脑袋,“中厅里发生事情啦!······”

    分钟前,中厅酒菜摆齐了。到会的人急于等着开餐,有人馋的直流口水,眼巴巴瞧着休息室,等候送多田的那对文武官员。

    这个时候,服务员笑吟吟地捧着托盘走进来。

    “端的什么好吃的?”

    服务员说:“是贺年片呀。”

    “谁这样早送贺年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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