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去省城出差时,已经回过几次,春节就不回去了。”周瑞华说话的同时,拿眼睛瞧着姜晓穗,仿佛在希冀什么。
姜晓穗倒很干脆,诚恳地邀请道:“那你不如来我家过年,一个人在宿舍太冷清了。还有王秘书,他也不回去吧?都来我家好了,我家今年一定很热闹。”
周瑞华把饭盒用热水冲了一遍,拿布擦干,低头说:“你是本地人,想必过年去你家拜年的人不少。让大家看见我也在,会不会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姜晓穗不以为意,“我不过是个干事,人家还懒得巴结,要是知道你也在我家里,我家的门槛才要踩塌了呢……咦,你……”
她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歪头打量他的脸,莞尔一笑:“你是怕被别人看穿咱们的关系吧?没事啦,人家的想象力哪有那么强。外地知青也不是每次都能回家过年,有跟社员处得融洽的,也会被请到家里的。你是我同事,又是我领导,我请你再正常不过了。”
周瑞华看着她得意洋洋又通情达理的脸,一时说不上愉悦多一些还是心塞多一些。
“姜干事,你太过奖了。恐怕过完年不久,我们就是平级了。”
提干一事,姜晓穗自己自然也听说了。外人提起这事时,她口风一向很紧,满嘴客套,但现在是周瑞华提起来。
“哎呀,客气客气。瑞华啊,我再提干,也越不过你去嘛。你还是我的老领导,我依然会像现在一样尊重你滴。”
周瑞华不说话,拿眼瞧着她占住自己办公桌,懒懒散散、春风得意的样子,指控之意震耳欲聋。
姜晓穗:“……咳咳,就这么说好了,来我家过年哦。这可是我们俩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以后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无数无数个新年,都希望和你一起过。”
周瑞华神情蓦地软下来,眸色深深地望着她,忽然问:“所以,姜书记,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呢?”
姜晓穗腿动转椅子的动作一滞,乖巧得看着他,眨眨眼,又眨眨眼。
周瑞华挑眉,轻轻地:“嗯?”
“这个嘛……”姜晓穗抓耳挠腮,心说男人都这么得寸进尺吗?处对象之前,不都答应她搞地下恋了吗?现在又开始追着要名分了?
呵,男人,你的名字叫贪婪。
不过姜晓穗也明白,要是这时候拿那些话来搪塞他,难免会伤感情。
感情是要好好经营的,口出恶言只会伤害自己所爱之人。何况她的周书记大部分时候都很乖呢,偶尔任性一次应当好好哄他嘛。
“报告周书记,我掐指一算,也许还要两三年吧。”姜晓穗抱住他的胳膊,幻想自己是一只小猫咪,在他健硕的胸肌上蹭啊蹭,“瑞华哥,人家还小呢。过了年,我才十九耶,你会等我长大的吧?”
女孩如瀑的乌发散发淡淡的清香,丝丝缕缕得钻进男人鼻间。要是她现在仰起头,一定能看见他漆黑如墨的眸子藏着骇人的感情。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半晌,周瑞华轻轻叹息。
姜晓穗在心里比了个“耶”,她就知道,这招一定有用。
“但是——小朋友,你的手能不能别乱摸?”周瑞华捏住她的手腕,动作轻柔,仿佛怕捏疼了她,语气却嘲讽有力,“哪家小朋友像你这样,我说了多少次了,嗯?”
姜晓穗气鼓鼓地瞪他:“我摸我对象咋了?这是我对象的腰,这是我对象的背,我想摸就摸!”
“轻点,小心让人听见。”周瑞华头疼地低斥。
“怕什么?进来前我看过了,整个二楼除了我们俩,一个鬼影也没有。连王秘书都不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周瑞华没说,是他让王秘书不用来了,因为知道她今天会来公社。
“那也轻点,万一呢,你名声不要了?”
姜晓穗突然露出狡猾的笑,眼中精光闪烁,挑了挑眉说:“好,我保证很轻。”
周瑞华:“什么?嗯……你做什么?手往哪儿放!”
“轻点呀,周书记,会被人听到的。”姜晓穗把他推倒在椅子上,半个身子压住他,双手为所欲为,满脸放肆嬉笑。
周瑞华想不到她胆子这么大,一时不知如何反应,若是用力推开,只怕她腰会撞到桌子,撞疼了怎么办?
可她……她也太大胆了些,没完没了,她是不是真得以为他什么感觉也不会有啊!
“够了!”周瑞华擒住她一只手,反折在她腰后,另一只手抓住她用力一带,将她整个人拎起来,离开他的身体。
“哎?”姜晓穗看看二人之间的距离,不高兴地撇嘴。
相爱的人怎么能有距离?
她用力往下沉,试图一屁股坐回他腿上,然而这男人手劲惊人,以她的力气竟然坐不下去。
这可真是……又遗憾又兴奋。
遗憾在哪里,显而易见。兴奋的是,周瑞华力气不比自己小,以后玩起来一定很带劲。
“早点回去吧,现在天黑得早,路上小心点。”
姜晓穗不满地嘟囔:“你是怕我耍流氓吧?哼,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迟早有一天你会落在我手里。”
周瑞华无奈地扶额。
姜晓穗走了,出门的时候还跟门卫大爷抱怨:总结太难写了,明天再来。
门卫大爷好一通宽慰和理解,深深觉得姜干事不容易。
回家后,姜晓穗跟爷爷奶奶说了周瑞华和王秘书要来家里过年的事。
二老表示热烈欢迎,但有个问题是——他们住哪儿?
姜晓河没心没肺地说:“公社又不远,让他们晚上回去住呗?是不是,二哥?”
天杀的,好不容易春节放假,居然要跟大领导在一个屋檐下,搁谁谁愿意啊?
他试图寻找姜晓湖这个同盟。
果然,姜晓湖一脸吃屎的难受表情,憋红了脸,一声不吭。
跟他比,姜晓河觉得自己的接受能力还强一些,虽说过年要和周瑞华一起,但忍忍也就过去了,不至于把自己憋死吧?
姜晓湖瞥了眼姐姐,正好瞧见姜晓穗似笑非笑的一眼,充满了暴力性的警告。
“……”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可怜的弟弟吗?
姜老爷子说:“那怎么行?既然邀请人家来家里过年,就要招待好了。这样吧,晚上你和晓湖去你们二爷爷家睡,让周书记和王秘书睡你们屋。”
“凭什么呀?我不要,我不爱睡别人家!”姜晓河头一个反对,姜晓湖也不肯答应。
姜老爷子头疼,跟两个儿子商量一通,最后决定——盖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