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影子微微鞠着身子,可以看出是个老人。
头上还插着簪子,她驻足在那里没有动,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她身边还拥簇着一群丫头婆子,这样一群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站立在窗外,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甚至没有引起屋内人们的丝毫察觉。
不愧是超级世家培养出来的。
姜舒绾微微垂下眸子,只当没看见那抹人影,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吩咐周围站着的丫头们。
“愣着干什么,你们这些贱蹄子,还不拿两个垫子给太太靠着,太太身子不舒服不知道吗?”
“没眼色的东西,太太有个好歹,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她狠狠给屋里下人甩了一个眼神杀,又抢过丫头拿过来的福字吉祥纹靠垫,轻手轻脚放到温氏背后,然后扶着呆愣着没回过神来温氏靠上去。
“太太可舒服了些?”
“太太有什么需求尽可给绾绾说,不管太太想要什么,绾绾都能给太太弄来。”
“毕竟,这世上哪有比太太的身体还重要的事呢。”
她语言温声细语,体贴入微,说话的时候泪珠还在眼框里打转,而且眼神真诚,毫不做作,仔细看还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孺慕情深”四个字。
乖乖!
不知道的还以为少奶奶是太太亲女儿呢!
屋里一众下人都惊呆了。
少奶奶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平时也没见她和太太这么亲昵。
少奶奶装的也太好了吧。
众下人被姜舒绾的演技折服,若不是她们一直侍候温氏,知道温氏和姜舒绾水火不容,不若怕也以为她们婆媳和谐呢。
另一头,纵然是假的,温氏还是被姜舒绾这几下子搞的晕了头,裴景也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冷笑一声。
“你倒是机灵,我正想质问你婆母病重,你怎么不来侍疾,你就马上来了。”
姜舒绾假装没听见她话里的讽刺,她若无其事的理了理衣服,然后少女姿态绝美的缓缓从床边站了起来,她假装才发现裴景的样子。
“大姐也在?绾绾见过大姐。”
她给裴景福身行了一礼。
说完,抬头,对上裴景高高在上的眼神。
裴景今儿穿一件宝蓝色绣缠枝金玉兰锦缎长裙,头戴一套珍珠翡翠头面,耳挂一对玉坠,颈间是一串价值连城金镶玉项链。
她一身富贵无比,全身上下珠光宝气,连手指上都戴着几枚金光闪闪的戒指。
此刻,她紧绷着一张脸,高抬着下巴,用鼻孔看着她,眼神中透露出冷漠与不屑。
裴景真是一点没变,前世今生,不管她是上一世的小伯夫人还是这一世的世子夫人,裴景看她都是盛气凌人的。
而她也如之前在花园遇见时一样,给她行礼,她不回礼。
“原来你长这样!”
另一头,裴景也在打量姜舒绾。
她和姜舒绾其实见过几面,不过这一次才算是真正认识。
姜舒绾今儿也穿着蓝色锦缎长裙,只是颜色比裴景要浅的多,长裙裙幅拖在地上,轻轻拂过地面,就像风儿轻轻吹过,只觉得淡雅出尘,透出一种空灵的美感。
她容貌更是清丽绮丽,柳叶杏眼,眼神明亮清灵,叫人喜欢的紧。
这等容貌和身段,此刻亭亭玉立站着,即便心中讨厌至极,裴景也不得不赞她一句。
“你倒是长的不错,”然后,她话锋一转,冷笑又不屑的道,“怪不得能哄骗了世子将你娶回来!”
姜舒绾:“……”
她偏头看了温氏一眼,温氏竟没有把娶她入府的真正用意告诉裴景?
温氏接收到她的眼神,脸上顿时尴尬的偏开了视线。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裴景拍着桌子喊道。
“你看太太做甚?”
“你以为我是太太那么好忽悠?耍手段迷惑世子进了侯府就罢了,还不知道孝敬公婆,你该当何罪?”
“大姐这话从何而来,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何能耍手段进侯府?”姜舒绾大喊冤枉。
“你还想狡辩?不是耍手段,你凭什么嫁进侯府?”
“不是老太太看重我吗,尤其是太太对我尤其喜欢。”
姜舒绾理直气壮的说,“当时侯府来提亲的时候,太太身边的礼仪嬷嬷就说太太知我秀外慧中,秀丽动人,知礼明仪能堪大任,如此才娶我进府,大姐不信尽可问问太太,太太就在这里呢,儿媳也要请太太给我做主,大姐外嫁到刘国公府,回来便是最最尊重的娇客,可也不能这样羞辱人啊,我若是不好,若是不堪,太太何以聘我?”
说到这里,她倒吸一口气,惊愕的捂住嘴,“难道真如外面所言是太太厌恶世子,所以见我娘家没有权势帮助世子才把我聘进来?”
“你胡说什么!我不过骂你几句,你就牵扯世子,还说太太和世子关系不好,这是为人媳说的话吗,你简直目无尊长。”
“大姐这话说的,大姐冤枉我,还不许我说几句了,再说了女儿家闺誉重于性名,我姜家虽然官位不高,也有清流之名,怎能凭白受此侮辱,还请太太为我做主。”
温氏哪里会为她做主啊,只气呼呼的看着她,还觉得她尖牙嘴利。
“太太若不为我做主,那我只有去找老太太了,左右老太太是看重我的。”
“找什么老太太,又不是什么紧要事,就在这里说就行了。”见姜舒绾做势要走,温氏连忙招呼丫头婆子把她拉下来。
这要是闹到老太太面前,她那些见不得人的打算不就公之于众了……
到时候,怕是连裴景也……
想着温氏偷看了裴景脸色一眼,另一边姜舒绾还在输出。
“那太太也承认是因为看重我,才聘我进府的?”姜舒绾还一副无辜样子看着她,“太太还给了我好些贵重的聘礼,足足一百二十抬,只叫上京城其他千金小姐都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太太,你怎么为她说话!”裴景怒了,“她一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