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亲王府,身体中的刺骨的冷意尽散,萧煜穿好衣袍从浴堂出来,看到言卿正坐在浴堂外的台阶上,看着星空托腮发呆。
“言卿。”
听到声音,言卿回身,看到萧煜从浴堂出来,起身道:“王爷,王妃进宫还没回来,您不去看看吗?”
萧煜淡淡道:“不用管她,这点事都解决不了,就不配占着王妃的位置。”说着便径直走向暮云轩。
就在此时,管家急匆匆跑过来道:“王爷,太子府抬了许多箱子过来,王爷可要去看看。”
萧煜跟着管家来到王府院中,就看见一身紫衣的苏翎月,站在门口指挥人将箱子都搬进王府。
萧煜走到门口,看着苏翎月冷声问道:“这是什么?”
听到冰冷的声音,苏翎月回头,见来人是萧煜,正冷冷的看着她。萧煜长发微湿,披散在黑色镶裘斗篷上,似乎是刚出浴的样子。
苏翎月忙移开视线,没再多看萧煜,福身行了个礼,恭顺道:“王爷,这是我的陪嫁,被抬进了太子府,宫中遇到太子,顺便要了回来。”
听到苏翎月这么说,其他的也不必再问,皇帝皇后那同意了。
萧煜不想管苏翎月的事,正准备转身回暮云轩,又被苏翎月叫住。
“王爷,我的陪嫁有些多,芙蓉阁恐放不下,不知府上可有空的房屋放这些。”
萧煜停住,侧身对管家道:“将锦绣阁腾出来给她。”
管家躬身行礼道:“是,王爷。”
锦绣阁紧挨着芙蓉阁,将母亲留给苏翎月的所有的陪嫁,都清点收拾完毕,已是深夜。
看着满屋陪嫁,都是辛苦将自己生下来,未曾谋面的母亲留给自己的。上辈子这些都贴给了太子,让他拿去养兵,还有些珠宝首饰拿去哄苏南星,最后自己和舅舅一家都被太子所杀。这一世,一件都别想。
回到芙蓉苑,已是深夜,彩衣独自一人趴在桌上睡着了。苏翎月轻笑,将彩衣叫醒,二人一起在新房的床上安心的睡了一觉。
迷迷糊糊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沉睡中的苏翎月和彩衣吵醒,苏翎月一睁眼,天已经亮了,阳光斜斜的照在门窗之上。
“谁?”苏翎月问道。
“王妃,您起床了吗?王爷找您。”是言卿的声音。
“告诉王爷我马上来。”
此时,苏翎月才恍惚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糟了,今日按规矩要进宫谢恩,彩衣帮我更衣。”
彩衣以最快的速度帮苏翎月梳洗打扮好,匆匆走向王府大厅。
早已穿戴整齐的萧煜坐在厅中喝茶,一脸不耐的等着苏翎月。
萧煜看了看天色,太阳将要升起:“什么时辰了?”
言卿道:“辰时三刻。”
“再去催一遍。”
刚说完,萧煜就看到苏翎月站在大厅门口,双颊微红,小口喘着气。今日穿的是白色襦裙,白色腰带,配鹅黄锦缎大袖衫,梳了妇人髻,簪了一支羊脂白玉步摇,脖颈上系着一条白色丝带扎成的花朵,遮住了昨日萧煜刺伤的皮肤。看着端庄大方,却又娇俏。
“既来了便走吧。”
“是,王爷。”
萧煜声音很冷,苏翎月能从声音中听出即将耗尽耐心的烦躁。
苏翎月没有多言,跟着萧煜上了马车,萧煜在主位坐着,苏翎月端正的坐在一旁。
马车不疾不徐的行驶着,马车内的气氛安静的可怕,苏翎月用余光打量着萧煜,今日他头上簪着白玉冠,穿了一件湖蓝华服,配同色腰带,腰带上配着一个羊脂白玉环,坠着青色丝绦。
比起穿深色衣袍,今日的湖蓝色衬的他没有那么冰冷可怕。
似乎注意到苏翎月在看他,萧煜将视线移过来,对上苏翎月的视线,在接触到的一瞬,苏翎月忙将目光收回。
萧煜的眼神如昨日一样冰冷,危险的压迫之感。
“咕噜噜。”
就在这时,安静的马车内传来不和谐的声音,是苏翎月的肚子在叫。
此时苏翎月才想起,自昨日一早到现在,她粒米未进。
苏翎月尴尬的根儿发烫,手轻轻按着肚子,假装无事发生。
“咕噜噜。”肚子又在抗议。
苏翎月想把自己藏起来,从小她就接受严格的礼仪规训,吃饭不能有声音,端坐,走路都要讲究仪态,像这种声音都是严禁出现的。
苏翎月身子僵硬紧绷着,她觉得自己的耳朵、脸颊热的快要滴血。
“停车!”是萧煜的声音:“去买盒糕点来。”
“是,王爷。”
小厮没多久就拿着一盒糕点,将帘子掀开递进来。
“拿着!”
这句是对苏翎月说的。
苏翎月接过糕点放在膝上,有些犹豫。
“等会儿就要进宫了,不吃进宫就忍着。”话语间依旧冰冷。
苏翎月定了定神,不再多想,将食盒打开,里面是芙蓉酥。苏翎月端起食盒送到萧煜面前问道:“王爷要吃一些吗?”
萧煜淡淡道:“不用。”
苏翎月收回手,将食盒放在膝盖上,拿起一块芙蓉酥小口吃起来。
到皇宫西华门时,苏翎月刚好吃完第三块。见马车停下,苏翎月忙将食盒盖好,跟着萧煜下了马车。
与上次一样,萧煜只带了一个小厮,没有带云亭和言卿。小厮搀扶着萧煜,苏翎月跟在萧煜的左侧。
他们要先去慈宁宫,拜见太后。
太后是当今皇帝的生母,已是花甲之年,但是眼神却是很锐利,言语间都透着精明,说话间总是询问萧煜的身子情况,打量了好久,似乎觉得这副病重之态没有威胁,最后换了一副和蔼的面容送走萧煜和苏翎月。
后面要拜见的就是皇帝和皇后。
虽然萧煜的母亲辈分大些,但他的母亲只是先帝的妃嫔,地位自然不如小一辈的皇帝皇后。
保和殿内,皇帝已经下朝,与皇后并坐在主座上,接受萧煜和苏翎月的跪拜。
跪拜完毕,赐座后,皇帝看着萧煜,意味不明的笑着道:“都说王弟身子不好,不曾想新婚之夜竟能圆房,真是可喜可贺。”
萧煜轻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美人在侧,臣弟怎岂能坐怀不乱。”
皇帝看着萧煜,轻笑,眼神犀利,问道:“不知王弟近日身子如何?”
萧煜一副淡然的样子道:“还是老样子罢了。”
“是吗,看来御医的药还得准时送过去才行。”
此时皇帝面上带着笑,但苏翎月总觉得皇帝眼中盛满寒光,让人不寒而栗,大概是因为萧煜手中的东西。
萧煜依旧一副淡然的样子。
皇后苏云清见他们聊的差不多了,便对萧煜轻笑道:“月儿是我一手培养的,肃亲王可不能让她受一丝委屈,本宫若知道月儿受了委屈,便将她接回来,不给你做王妃了。”
皇后虽然笑着,但是话语中的警告之意萧煜听得懂,萧煜轻笑道:“皇嫂放心,她是王妃,谁能让她受委屈。”
皇后满意的点头道:“月儿,你虽嫁了人,但也要时常进宫来陪我。”
苏翎月恭顺道:“姑母放心,月儿得空就来陪姑母。”
按现在的辈分,苏翎月应该叫皇后皇嫂,但是她叫了那么多年的姑母,现在改口还真叫不出口。
皇后也没说什么满意点了点头。
随后四人又简单说了些话,苏翎月与萧煜就离开了保和殿。
今日,见了皇帝和萧煜在一起说话时,笑里藏刀的样子,才确定,上辈子自己死前知道的都是真的。
能让皇帝如此费尽心思,不知萧煜手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