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家馨的两个哥哥正聊着天呢,18、9岁的大妹香秀,来喊我回去吃饭了。
余家兵和余家合说:你就在这里吃饭算了,好好的陪少兵喝两杯。
我笑着说:“我跟凤娇今天是到我爸妈这里来过新端午的,如果不在他们家里吃饭,就不算是过新端午了。“说着,我就向院子里走着。
老太儿和家馨看我要回家了,她们都从厨屋里跑出来,热情的留我在她们家里吃饭,说她做的有我们的饭菜。
我对老太儿她们说:“我地里摊的还有麦铺子,吃了晌饭还得赶快回去把麦子担到稻场里。”
随后,我对老太儿说:“老太儿,少兵接我老姑去他家过端午,你可别拦着老姑不让她去呀。”
老太儿笑着说:“国勇,你老姑的事情我管不了,去不去只看她自己了。”
听老太儿的言外之意是,你老姑去不去过端午,全看少兵的头脑了。
想到这里,我转身对陈少兵说:“少兵,我跟凤娇吃了饭就得回去担麦了,你少喝点酒,我老姑如果不到你家里去过端午节的话,你就住在她家里不走,知道吗?”
听到这里,余家馨轻声的责怪我道:“你这个余国勇就不会教他点好的,到时候他还被你带坏了呢。”
院子里的人,都被我两个的话给说笑了……
我跟大妹回到爸妈家里以后,奶奶见了我非常高兴,她夸奖凤娇真是个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媳妇,贤惠能干,来了之后,没坐多大一会,就跟你爸爸和弟弟她们下坡捆麦去了。
我抬头看看炽热炎炎的太阳,心里非常心疼凤娇,在正晌午捆过麦捆子的人都知道,对着太阳捆麦捆子,抱麦铺子,是很刺挠人的。
我突然有点生爸爸妈妈的气了:儿媳妇来过节季,就是家里农活再忙,也不在乎吃这一顿饭的工夫呀。你们去干活,凤娇如果不去干活,不是有点不太像话嘛,她也只得去跟着干呀……
听了奶奶说的话后,我就想去喊凤娇回来,就是干我自己的农活正中午的时候,我们也得小歇片刻再干,防止中暑了啊。
想到这里,我就想把凤娇给喊回来吃饭,因为我知道爸妈的麦地在哪个地方,所以,我很快就找到了爸爸的麦地。
在远处我就看到了凤娇在干活的身影。
此时的凤娇,戴个被雨水淋黑的破草帽子,正在麦地里掌着麦捆子捆麦呢。
只见她把麦捆子靠在腿上,伸出双手去接爸爸和弟弟、妹妹们抱给她的麦铺子,他们三四个人,一个人抱来两铺子小麦就可以捆一捆麦了。她看够捆一捆麦的麦铺子了,她就让二弟他们把麦铺垫放在另一个草耀子上,他就开始捆这一捆麦了。
凤娇娴熟的把脚跟前麦捆下面的草耀子用右手的中指快速的旋转给草耀子上劲,她把面前这半截草耀子拧成一股绳后,就用一只手攥着草耀子,用手胳膊和两腿来回使劲的扭压着麦捆子使其密实。
麦捆子扭压实在后,她弯腰伸出右手抓起麦捆子的另一端草耀子,用右手指快速旋转使其也拧成一股绳后,她抬起左腿压紧麦捆子,当她把左手和右手的两个草耀接在一起用尽力气使劲的加力时,草耀子从中间突然断了。
凤娇就对爸爸说:“爸,你这草耀子太焦了,容易断,得拿去用水打湿打湿。”
趁这个档口我对凤娇说:“凤娇,妈妈已经做好饭了,咱回去吃饭啊吧,吃了饭后,咱也得赶快回家捆麦。”
凤娇抬起手胳膊擦一下脸上的汗水说:“好吧,把这一捆麦捆好了咱就回家吃饭。”
只见,凤娇的脸上被手胳膊上的麦锈,涂的像花老包似的。
我又拿过来一根草耀子,放在麦捆子下面,换下了那根断草耀子,把这捆麦捆好后,我们就准备回家吃饭了。
这时,我看到老姑余家馨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喊我跟凤娇到她家去吃饭。
我对家馨说:“老姑,不是说好的吗,我不在你家里吃饭,你怎么又来喊我去吃饭呢。我妈已经做好饭了,我吃了饭了得赶快回家担麦。”
家馨笑着说:“就在你走后不久,你老太儿看她准备了那么多的菜,我们今天也吃不完,吃了晌饭我两个哥哥和嫂子他们都要家,我又不在屋里,你老太儿她一个人咋能吃了那么多的菜呢。所以,她让我赶快把你跟凤娇喊过去吃饭,别把菜剩下了,赶快走吧,别再客气了,你爷爷已经被我请去了了。”
我一听家馨说的“我又不在屋里”这句话,就悄悄的问她:“老姑,这么说你是同意到少兵家里过五月端午了。”
余家馨没想到她随口无意间的那几个字竟被给抠住了,她羞涩的说道:“国勇,你真会抠字眼子。”
余家兵和余家合看家馨把我跟凤娇请来了,他俩也笑着说:你老太儿说她做饭有你们的饭菜你非要回家,自己屋里的你还客客气气的。
我跟凤娇洗了脸和手后,就到厨房里面去跟老姑她们帮忙做饭,端盘子。
老太非常热情,酒菜上桌之前,给我们每人还打了一碗鸡蛋茶喝。
老太儿今天着实是高兴了,她做了满满的一大桌子菜。
少兵今天是第一次认门,是贵客,被家馨的大哥安排在上席的位子上,坐在了爷爷的身边。
因为,眼下正值农忙时节,我们也不敢多喝酒,大家边吃边聊,说了一些很实在的家常话,屋里的气氛也十分热情融洽。
吃了饭后,我跟凤娇又跟老太儿和老姑说:“我们临来的时候,少兵的爸妈再三的嘱咐我们,一定要把老姑接过来过五月端午。”
凤娇拉着家馨的手说:“老姑,今天是你们的头一个节季,无论如何你也要去过一次,给你公公婆婆在大闫塆挣个面子,也给少兵一点面子。”
老太儿在一边笑着说:“你这俩孩子真是会哄人,忙天四月的,你老姑去了你们有时间陪她玩吗。”
凤娇偷偷对老太儿笑着说:“老太儿,你也不想想,我跟国勇如果陪着老姑玩,那少兵不生气呀。”
老太儿用手亲昵的拍了一下凤娇的屁股说:“就你这个猴妮子的心眼儿多……”
最后,凤娇对陈少兵和家馨说:“少兵,老姑,我跟国勇先回家了,我们在村子里等着你们了……”
……
回到家里我跟凤娇没有停歇,我拉着架子车,凤娇拿了两根刹车绳和一根细檩棒子,放在架子车上,我们就匆匆忙忙的向二斗地里走去。
到了麦地以后,爸妈把那一块二斗地的小麦快捆完了。
爸爸虽然是个拄着拐杖,装着假肢的残疾人,但他捆麦时,把拐杖放在一边,麦捆子就成了他的拐杖。只见他用右膝盖使劲的跬着麦捆子,捆的很快,也很熟练。
我就往架子车上装麦捆子,三下五除二的就装好了一车。
凤娇看着我累得满头大汗的,就不停的用她的手绢给我擦汗,还用草帽子给我扇风凉快。
爸妈看着我们恩爱的干活,他们一直在一边偷偷的微笑……
麦捆子装满一车后,爸爸要我套牛拉车,我说没有大陡坡子,套牛还没有人走的快,不用牛拉车的。
于是,我在前面背着架子车的背带拉,妈妈和凤娇就在一边帮我推着架子车。
太阳落山之前,我们把那块二斗地的小麦都拉到稻场去了。
这时,凤娇用手指着西边高兴的对我说:“国勇,你看,老姑被少兵接来过端午了。”
我对凤娇说:“老姑来过端午节,说明她们的亲事,离拜堂成亲又近了一步,等会咱去看看。
我们在稻场里卸麦捆子的时候,凤娇要我把麦捆子头朝上码在稻场里站着,她说麦穗被太阳晒焦了好打一些。
这时,妈妈走过来对我说:“国勇,陈天达今天上午吆喝了,今天和明天,全队要把东膀子的小麦割完,明天晚上他要统一放水栽麦田秧,谁的小麦如果割不完,水就从他麦地里走,到时候别说麦地里进水了不好割麦。所以,咱们今夜里还得摸黑把东膀子上那块斗半田的小麦给割掉。”
我问妈妈咱那块地小麦是不是黄了。
妈妈说:差不多了,有八九成熟了。
我抬头看看太阳还有一杆子多高,就对凤娇说:“咱们现在就去割麦吧。”
凤娇说:”也行,上半夜割麦没有露水,割回来之后连同这场小麦一起打下来。”
回到了家里凤娇很快的磨好了3把镰刀,爸爸在家里做饭、包粽子,我跟凤娇和妈妈趁太阳还没有落山,先下地割一会儿。
出门的时候凤娇说:“国勇,咱先去看看老姑吧。”
凤娇点点头同意了。
我跟凤娇一前一后的走进了陈少兵的院子里。
陈少兵的妹妹陈少玉正蹲在院子里用瓷盆子烫鸡,她妈妈在厨屋里包粽子……,儿媳妇来过第一个五月端午,她们一家都非常高兴、重视。
我们刚走进院子里,凤娇就大声的喊道:“老姑,我跟国勇看你来了。”
陈少玉连忙站起身来,笑着迎接我们。
老姑余家馨和陈少兵也从堂屋里笑着走了出来。
老姑说:“天快黑了,你们是不是还去割麦?
凤娇答应道:“是的,队长陈天达说东膀子麦田里的小麦这两天就得割完,明天晚上他要统一放水栽麦田秧,谁家的小麦无论割没割都得过水。”
陈少兵听后惊讶的说:“哎呀,东膀子上还有几家小麦不是太黄还没割该咋办呢,其中还有我的一块呢。”
凤娇对陈少兵说:“你的没事,你三爹是队长又是看水员,你给他说一下,这大毒太阳的,小麦有一两天就熟透了,让他推迟两天再放水也可以呀。”
我看了一下凤娇,对余家馨和陈少兵说:“老姑,咱先别去求人,先到麦地里看了以后再说,俗话说:宁愿石磙上冒浆,也不要田里出秧。小麦只要黄的差不多了,就把它给割掉算了,何必去求人呢。”
老姑是刚说好的对象,她到婆家还有点害羞,她迟疑了一下,就跟我们到东坡看小麦去了。
陈少玉看我们四个都出去了,她急忙把手上的水往围裙上擦擦,她一边脱着围裙,一边对厨房大声喊道:“妈,老母鸡我烫好了,我跟嫂嫂和凤娇姐到东膀子上去看看麦黄了没有。”
没等她妈妈回话,她就跑出去了。
我们二男三女五个年轻人,走在田埂子上非常引人注目,干活的邻居们都在往这里张望着,她们都不知道我们几个是搞啥子的。
这时,我看到村子里的邻居陈天富,套牛拉着一大架子车麦捆子往稻场里走去。
他在走到一个慢坡带转弯的田埂子上时,他老婆牵牛因转弯过陡,架子车上的麦捆子,连人带车连同麦捆子,一下子翻到秧田里去了,老水牛也险些被坠到了田里。
我跟凤娇和家馨少兵她们,也顾不上割麦了,就急忙的向这里跑来。
还有几个在其他地方干活的邻居也纷纷的跑到了这里。
我跑到了这里,第一个脱鞋卷起了裤子,下到了秧田里,抓住麦捆子就往田埂子上递。
陈少兵和老姑也下到秧田里往上面递麦捆子。
凤娇也想下田递麦捆子,我怕她怀孕有个闪失,就没让她下来,但她还是下去了,她在补栽那些被麦捆子,砸进泥巴肚里的秧苗。
后来,越来越多的邻居跑过来了,没用多大一会儿的工夫,就把秧田里的麦捆子全都给搬了上来,并把秧苗都扶正栽好了。
邻居们看到满身泥水的凤娇和老姑,都把我和陈少兵夸赞了一番,说我们都娶到了漂亮和热心助人的好老婆。
老姑余家馨就用满身的泥水,给村子里的邻居送上了一个见面礼。
我们都上到田埂子上,帮陈天富装好麦捆子后,他感激的说道:“等忙罢了,我买点酒买点菜,请大家吃饭感谢感谢你们。
凤娇笑着说:“表叔,你有那么大的锅吗?到时候给我们拿块大白馍吃就可以了。”
大家都随声附和的说:“对呀,布袋条吃着耐饿、实惠……”
……
我跟凤娇在秧田里简单的洗了一下脚,穿上鞋后就来到了麦田里开始割麦。
天黑透的时候,妈妈对我们说:这块斗半田的小麦已经割了一大半了,咱们先回去吃饭,等会摸黑用不多久就可以把这麦给割完了。
正像妈妈预计的那样,我们吃罢晚饭没用多久,就把那块小麦给割完了。
五月端午的早上,天还没亮,凤娇轻轻的掰开我的手臂,想穿衣起床,她的动作虽然很轻,但我还是被她给弄醒了,我看到她白皙的玉体……
……
亲热之后,凤娇趴在我耳边温柔的说道:“这些天你一定累的够呛了,你今天就睡个懒觉,我先起来趁太阳没出,砍点艾蒿回来以后秌鸡儿,熏蚊子用。等露水下去了,咱再去捆斗半田里的麦。”
按照凤娇的安排,端午节这天的农活我们井井有条的向前干着。
吃了早饭,爸爸就拖着假肢,拄着拐杖,出去放牛了。
凤娇对我说:“国勇,现在还有露水不能捆麦,咱俩拿着镰刀先去割点草回来备着晚上喂牛,老水牛今天打场,估计得用大半天的时间。”
我跟凤娇在露水下去之前割了两捆青草回来了。
快到晌午的时候,我跟凤娇和妈妈把那块斗半田的小麦全都捆好拉到了稻场里,并全部抖开了准备打场。
我虽然也是农村的孩子,但我不会犁田耙地,对稻场的活也不是多很精通。
只见凤娇扛着木磙架,拿着几个麻包来到了稻场里。
她熟练的在石磙上安好了磙架,又跟我抬了一个石捞子挂在磙架后面,套好了老水牛,就开始打场了。
五月端午那天骄阳似火,天上的太阳晒着,稻场里的麦草烤着,滚滚热浪把牵牛打场的凤娇热的是汗流浃背的。
看着凤娇热的浑身是汗,我就走过去换她过来凉快凉快,她把头上的草帽戴到我头上,就教我牵牛打场,她说:“牵牛打场,要圆着转,就像一环套一环一样,往前面开半磙,后面就要收半磙,磙幅要排稠一点,转圈交磙的时候不能留间隙,避免有的打的生,有的打的熟。”
后来。我就按照她说的方法牵牛打场,她就站在一边看着,她还不停的把麻包拿到塘里去打湿搭在牛背上。
不到一颗烟的时候,她就给老水牛换一次湿麻包。
她心疼的对我说:“你别看老水牛热的直张嘴,只要勤给它换湿麻包,它就热不坏,只有对着太阳打麦,麦籽子才打掉的快,没办法,打麦就是人也受热,牛也受罪。”
吃中午饭的时候,凤娇在稻场里随意的抽几个点,抓了几把麦草,看看上面的麦穗已经打的差不多了。
她就对我说:“国勇,第一遍已经打好了,你把老水牛先牵到塘里去卧泥,再们翻了一遍叉后再回去吃饭,趁正晌午的太阳毒,小麦翻过来晒晒第二遍好打一些。”
为了不使晚上起场摸黑,我们回去匆匆忙忙的吃了晌饭后,我就来到了稻场里开始打第二遍小麦了。
打第二遍小麦,跟打第一遍是一样的打法。
半晚上的时候第二遍已经打好了,凤娇仍然是抓了几个地方的麦草看看,她对我说:国勇,已经打好了,可以起场收麦了。
起场收麦、扬麦,虽然不是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活,但是,如果搞不好顺序的话,不仅窝工累人,而且还干不出活。
先干哪,后干哪,都是凤娇教我怎么干的,包括收麦扬麦都是她教我的。
小麦扬净堆好之后,凤娇跟我在稻草垛头上搭了一个简易的窝棚,留着夜晚守场睡觉用的。
凤娇在教我干活或给我搭守场的窝棚时,我看到妈妈一直在一边抿着偷笑,她看着我跟凤娇的恩爱,心里肯定是非常开心。
今年她们家里多了我这个上门女婿,不仅减轻了她们的劳动强度、还快要添口加丁了,还提高了她们一家在村子里的地位,我跟凤娇如漆似胶的恩爱,也正是妈妈心中所期盼的……
吃了晚饭后,凤娇在卧室里给我准备好了一床被子和床单,她含情脉脉的对我说:“国勇,今天晚上咱俩得分开睡了,你得去守场,我一个女的守场你肯定是不放心的对吗”
灯光下,我看到凤娇楚楚动人的身材和那张铺得温馨的床铺,我就对她说:“凤娇,我一个人睡在漫天坡里守场害怕。”
凤娇“噗呲”一声笑了,她用手轻戳了一下我的额头说:“我知道你是在装赖,想让我陪你去守场,但是,我给你说,稻场是个圣神的地方,在那里睡觉,是不能行夫妻之事的,你记住了吗?”
我一只手掂着那些行李,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说:“我记住了,走吧,去晚了小麦别在被人偷走了。”
凤娇拿着三节手电,我们就上稻场守场去了。
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我跟凤娇听到东边的膀子田那里有两个男人吵架的声音,我们仔细一听,是陈天达和陈天龙他们这一对堂兄弟在东坡里吵架。
七十年代前后,陈天龙跟陈天达的关系很铁,自从七七年,陈天龙的大儿子和二儿子被打的一死一伤后,他们的关系就慢慢的淡化了,没有之前那么铁了。
因为,陈天龙看透了陈天达的本质,不再被陈奉魁和陈天达父子所忽悠了。
陈天达发现陈天龙不仅不听他的话了,有时还暗地里跟他较劲。特别是陈少兵定亲的事情,陈天龙一直都没有跟他说过,这明显的就没把他放在眼里、把他当成了外人,通过这次放水,他非要治治陈天龙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