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家门口,看到黄有才穿着笔挺的西装,胸前佩戴着一朵鲜艳的大红花,头发油亮跟狗舔过似的。
黄母则穿着一袭优雅的旗袍,也很得体。
今天他们老两口是主角,准喜公公和喜婆婆。
黄母看到杨斌时,想要迈步过去。
黄有才却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碍于现场人多,黄母也不好说什么。
然而,这一切细微的举动都没有逃过杨斌的眼睛,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杨斌走到随礼桌前,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元现金,交给了负责收礼金的人。
此时,整个小区的上空都弥漫着各种菜香味儿,隔二里地都能闻见。
杨斌打小就对大席情有独钟,大席上的菜总是散发着一种独特的诱人香味,是饭馆无法复制的。
以前家里条件不好,每次吃席都会打包些剩菜回来。
打包回来的菜也没什么讲究,都是好多种菜混在一起,有荤有素。
剩菜回锅加热后,那味道真的是绝了。
此刻,大厨正带领一群妇女忙碌地准备着宴席。
几个炉头同时开火,现场热气腾腾,充满人间烟火气。
他们用的炉灶都是自制的,燃烧的是煤炭,这也是乡村宴席的一大特色。
距离开席还有两三个小时,杨斌回家先冲个澡。
一上午忙着赶集卖货,身上黏糊糊的。
洗漱好,杨斌掏出手机提前把返程的票买好,等下吃完饭就直奔车站。
上午十点整,杨斌突然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他好奇地透过窗玻璃向外望去,原来是接新娘的车队到家了。
一群孩子们兴奋地拦在车头前,吵吵闹闹地索要红包。
黄涛涛家的大门口,也拦了几条长条凳。
长条凳上挤满了人,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把门堵得严严实实。
此时,黄有才也不像刚才光鲜亮丽了,脸上被人涂抹上了锅灰,跟个黑煤球似的。
黄涛涛挡在甜甜身前,手拿红包逐个给小朋友分发。
红包份额都不是太大,里面包的都是五块的。
黄涛涛带着甜甜来到门口,众人纷纷伸手要烟要糖。
“拦门”也是当地习俗,不过只有比新郎官辈分小的才可以。
杨斌也起身出门,
新娘接到家后,意味着马上就可以开席了。
杨斌刚刚走出房门,阿宝嘴里叼着一根烟走了过来,道:
“斌子,你怎么不去拦门啊?还能弄几包烟抽呢!”
杨斌摇了摇头:“不想跟着掺和。”
“走,找位置打牌去。”阿宝说着,用胳膊勾住杨斌的肩膀,拉着他一起朝着搭建好的就餐棚走去。
两人走进棚子,二哥手里捧着一大把喜糖迎了过来。
“斌子、阿宝,快来吃糖!”
杨斌只拿了一颗,他对甜食不是很感兴趣。
阿宝倒是不客气,直接分走一半塞进口袋里,笑着说:“等闺女回来,给她吃。”
一听这话,二哥把剩下的都给了他。
随后,三个人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此时桌面上已经摆放好了几道凉菜。
随着时间的推移,棚子里的人越来越多,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没过多久,十几张大圆桌都坐满了人,大家开始相互交谈,三五成群地唠起了家常。
这些人中,一大半都是熟悉的面孔。
与此同时,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黄涛涛终于在给出三条中华烟后,如愿以偿地领着新娘甜甜进了家门。
看着儿子把媳妇领进家门,黄母激动得热泪盈眶。
作为一个母亲,能够亲眼见证儿子成家立业,这是她多年来的期待,如今终于实现了。
十二点整,大支走进了帐篷。
所谓大支,就是主持操办大小事宜的人,都是由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担任。
大支笑容满面地说:“二哥,请你帮个忙,把烟酒给发一下。”
二哥爽快地回应道:“来了!”
他笑着从大支手里接过烟,打趣地说:“老叔,可不能白发啊,等下给个辛苦费。”
大支拍了他一下:“赶紧发,少不了你的。”
二哥抱着烟来到桌旁,道:“斌子,帮忙搭个手,把酒一起发一下。”
“嗯,行。”
闲着也是闲着,烟酒不到位,也开不了席。
两人一个发烟,一个散酒。
按照当地的风俗,一桌两瓶酒两包烟。
二哥把烟放在桌上后,那些妇女和孩子们立刻蜂拥而上。
转眼间,烟就被塞进了她们的口袋里。
这些人的脸皮厚,也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眼光。
烟酒都分发完毕后,大支看了看时间,正好十二点零八分钟。
他大嗓门的喊道:“吉时已到,开席!”
话音刚落,几个妇女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摆满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菜肴。
大席的上菜速度快得惊人,短短十几分钟,二十多道菜已经铺满了整张桌面,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一时间,亲朋好友们纷纷围坐在桌旁,一边谈笑风生,一边推杯换盏。
杨斌夹起一块狮子头尝了尝,浓郁的肉香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大席上的菜品没有华丽的摆盘,但它们的味道却丝毫不差。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黄父、黄母以及黄有才和甜甜一起走过来敬酒。
很快,他们来到了杨斌所在的这一桌。
黄有才举起酒杯,热情地说道:“各位亲友,吃好喝好,感谢你们的到来!”
众人纷纷起身,一同举杯回敬。
一杯酒下肚后,黄有才一家又去其他桌敬酒。
一顿饭吃了半个多小时。
吃饱喝足,杨斌看了眼时间快一点钟了,再不走赶不上车了。
于是,他找到黄母,道:“姑,我这就先走了,你多保重身体!”
听到这句话,黄母鼻子一阵酸楚,泪水险些夺眶而出:“斌子,姑对不起你们兄妹俩,我……”
杨斌连忙打断道:“姑,今天是大喜日子,高兴点。”
黄母从口袋里掏出一捆钱,道:
“念楚动手术我也没去看她,这些钱你拿着,回头给她买点好吃的。”
杨斌推托道:“心意领了,钱就不要了,赶紧收起来。”
说完,他便小跑着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