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仇当这样,面面相觑,心里有些发怵。
有些人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嗜血气息在不再掩饰之时,是令人心底发慌的。
仇当看着如临大敌的众人,轻嗤一声,不屑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啧,人挺齐的,免得老子还得费劲一个个地去找!”
严天光就躺在一张小沙发上,长腿斜挎着,身形陷在沙发里,突然的安静气氛让他猛地一惊,从沙发上弹跳而起。
他眯着眼睛看着楼梯口处的人,不甚在意,只是那人打扰到他了,怎么也得付出点代价。
更何况,知道了他们藏身之所的人,不可能再活着出去.......
他们这群人躲了这么久,也该开开荤了。
不然拿刀拿枪的手都生锈了。
送上门来的陌生人,正好用来磨刀......
严天光眼神一凛,阴冷的目光落在仇当身上,朝着身边的几人使了个眼色。
手下立即会意,几个人一手背在腰后,一手抡起铁棍,就朝着仇当围了过去。
“小子,怎么上来的?不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吗?胆子也忒大了点!”
一人朝着仇当问道,警惕地看着仇当手里的铁棍。
这铁棍是他们自己人人手一根的,为了防止不时之需使用的。
如今却出现在眼前这个陌生人的手上,那也就是说楼下的那两个放哨的人很可能已经被他放倒了。
“喂!问你话呢?楼下的人怎么样了?这铁棍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见仇当不说话,甚至懒得连眼神都不屑给他们,围过来的几人皱眉,一脸凶神恶相地盯着仇当。
仇当扛着铁棍,一手叉腰,他低着头,在思忖着这群人会在多长时间内被他干掉。
唔,太暴力了可不好。
会留下一身血腥味。
被家里那个成精的小朋友发现端儿。
到时候会被小朋友一本正经地审问,这也太麻烦了。
不过,听到这问话,仇当总算是抬起头来,他笑了笑,明眸皓齿,衬得一张俊脸越发的邪佞。
可是出口的话却是冰冷无比,不带丝毫温度。
“死了。”
简单的两个字一落下,就在现场引起了轩然大波。
围过来的那几人僵住了身体,愣在了原地,不敢再走一步,目光震惊地看着他。
仇当的身上没有一丝血迹和狼狈,完全没有打斗过的迹象,显而易见的是,那两个人在他面前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就被他干掉了。
现场安静如鸡,大家都在暗自琢磨这个陌生人的来头。
几人后退跑去栏杆处,往下眺望,看是不是正如这个陌生人所说的那样。
结果从高楼斜视下去的角度就刚好看到了门口躺在地上的两个人,以及那一滩蔓延出来的显眼血迹。
有人尖叫着:“他们真的死了!”
瞬间,所有人如临大敌,手中的铁棍捏紧,另一手掏枪对准了仇当。
就连严天光都变得正经起来,不再是无所谓,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楼梯口处的那抹身影,试图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但是对方太冷静了,杀了人之后还能如此闲情雅致,说明这样的事情干得并不少。
是专业的杀手。
严天光眉头一跳,心下暗道不妙,“你和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动手杀我的人?”
仇当一手叉着腰,一手把铁棍杵在地上,左右转动了一下脑袋,活动一下筋骨,才嗤笑着反问,“无冤无仇?”
“看来你们是杀人放火的事情做得太多,连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变得理所当然了。”
有人梗着脖子反驳,愤怒地拿枪对着仇当喊着,“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都没见过你!更不认识你!反倒是你,动手杀了我们两个弟兄!赔命来!”
仇当没生气,反倒瞬间收敛了自己的笑意,目光凉凉地看着这群人,“看来你们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严天光拨开人群,走出来,与仇当对峙,“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们确实是没见过这个陌生人,又怎么可能会有交集呢?
“两年前,A国,贫民窟,一男一女。男的身中三枪,三十六刀,血尽而亡,女的被你们羞辱,殉情而亡。”
“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拖长的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嗓音轻柔低缓,听起来温柔又无害。
平静毫无起伏的音调,不带丝毫感情,就像在陈述着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关系。
在场的人闻言愣了愣,显然是某些亏心事做得太多,那些曾经被他们祸害过的人已经记不清了。
严天光皱了皱眉,狐疑的目光落在仇当身上,显然也是一脸迷茫的样子。
严天光旁边的一人想起确有此事,于是后退一步,小声地跟严天光解释着。
“天光哥,他说得没错,A国那次我们喝醉了,路过贫民窟的时候遇到一男一女,你看上了那个女的,然后我们就把那个女的给拖走了,她男朋友拼命反抗,最后挂了,那女的也死了......”
怕严天光还没想起来具体的情况,那人又立马补充了一句,“就是我们去A国拉生意的那次,贫民窟小巷子,你开了三枪杀了那个男的......”
听他这么说,严天光长长地“哦”了声,眼神从迷茫到清明,总算是想起来了。
这些事,他们之前在国外做得并不少,所以严天光也不曾放在心上。
A国贫民窟,脏且乱。
什么人都有,更多的是穷得几乎活不下去的人。
死人是常有的事情,抢东西被打死的,每天饿死的,被人霸凌致死的......几乎没人想管,也没人会管。
因为那些人穷。
穷就是原罪。
A国的贫富差距特别大,贫民窟说白了就是“死人”的象征,那是他们生命尽头最后的“墓地”。
严天光之前在A国的时候,有时候会一时兴起,会把一些人拖到贫民窟去处理,男男女女的都有,只要是他看不顺眼,或者是不服从他的,他就把人带到贫民窟教训一顿,狠一点的则是让人永远也开不了口。
反正在贫民窟,死去的人,没人会追责。
直到尸体腐烂,认不出原貌,也不会有人多管闲事。
所以说,A国的贫民窟是最天然的犯罪场所。
穷人的地狱,恶人的天堂。
仇当看着严天光面上表情的变化,也知道他想起来了。
也是,像严天光这种人,随心所欲,恶事做尽,恐怕连自己的手上沾了多少血都不清楚了。
严天光转回目光,瞧了仇当一眼,眼神逐渐变得不屑与不解,他显然是没想到时隔两年,竟然有人会为贫民窟死去的人发声,还在此时提着铁棍,单身匹马来找他报仇。
真是天真得可怕!
以为自己是伸张正义的英雄吗?
他看着仇当,嘴角勾着一抹狠厉的笑意,故意用话激仇当。
反正仇当只有一个人,他们那么多个人,身上还有枪,何须怕他?
“你说那两个不识好歹的男女啊?啧,女的是真的贱,想当贞节烈女,还敢挠破了我的手,那男的也是个废物,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保护不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被人欺负!哈哈哈哈!”
“好感人的一对苦命痴情鸳鸯啊!啧啧啧,我都大发慈悲让他们死在一起了,成全了他们的爱情,怎么,你今天过来是要对我感恩戴德的?”
严天光抬高下巴,盛气凌人地盯着仇当,眼里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他的话一出,瞬间引起了哄堂大笑。
所有人都在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各个都在等着看好戏。
显然,他们也想起了那次的经历。
可不就是对苦情鸳鸯吗?
偏偏遇上了他们这伙人,千条路万条路都不走,偏偏赶上了他们走的这条冥路。
这不,能被天光哥看上都是那女人的福气。
她男朋友还拼死抵抗,想去保护那个女人,真是不自量力的废物。
仇当本来无动于衷地站在对面,现在听到他们的笑声,只觉得满心的烦躁。
手不自觉地捏紧了那根铁棍,体内的戾气开始肆意横行,像是要冲破枷锁一般。
他眸光冷沉,低头看着手中的铁棍,“你们这种人,我都嫌脏了我的手。”
“小子,你现在跪下给我们天光哥磕个响头,说不定我们还们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天光哥,他可是杀了我们两个弟兄,不能轻易放了他,刚好拿他给弟兄们练练手!”
“就是,我们躲了这么久,已经好久没活动过了,这次有个送上门来,还敢大言不惭地找我们报仇,可不能便宜了他!”
众人叫嚣着狠话,都想拿仇当来开刀。
严天光见仇当刚才还挺能说的,现在被众人起哄,反倒装起了鸵鸟,只以为仇当是怕了,在强撑着。
于是他朝周边围着的人使了个眼色,嘴角勾着恶劣的笑。
“人就赏给你们了!”
“好好伺候伺候他,毕竟都上门找我们来了,可不能让他白跑一趟!”
还想找他报仇?
下辈子吧!
这辈子恐怕已经没机会了。
这么想着,严天光后退一步,转身准备回去继续躺着。
严天光刚一转身,结果下一秒一阵烈风袭来,几乎在那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地做出本能的躲避反应。
但是脖颈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身形向外一歪,压根就站不稳。
差点就倒了地上,最后手臂被人一扯,几乎来不及反应,手臂上就传来了一阵巨痛,力道太狠让他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眩晕。
整条手臂都脱臼了。
等他好不容易站稳身体,脑袋上突然被一个小小的东西抵住了。
严天光猛地一怔,身体僵住完全不敢动,小心翼翼地扭头往后一看,就见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他瞳孔骤然间增大,带着惊恐,呼吸急促起来。
仇当一出手,动作太过于迅速了,几乎没人能够看清他的走位,唯一只能感知他动了的,只有身旁被他掠过之时带起的那股风。
所有人此刻都开始紧张起来,他们原本以为仇当只是一腔孤勇,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身手。
大家向后退着,紧紧地盯着仇当的动作。
被仇当一掠而过就抢了枪的人,咽了咽口水,甚至此刻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那只手还维持着握枪的姿势。
严天光捂着自己的手臂,咬牙,另一只手直接一个用力,把脱臼的手臂给装了回去。
一来一回,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都出了一层细腻的冷汗。
他没忍住低骂一声:“Shit!”
他转身和仇当对上,眼神里的恶意未消,质问着,“你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身手?
仇当看着他苟延残喘的样子,无声冷笑,“自我介绍一下,代号三十。”
仇当并非他的本名。
而是他脱离杀手组织后随意给自己取的一个名字。
他原先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他的杀手代号,三十。
三步杀一人,十步杀一团。
这就是这个代号的由来。
也是他在杀手界站稳根基的原因,所过之处,几乎无人能近他的身。
严天光这一次是完全不敢动了,不止他,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这个代号,都如同一座雕像般,屏住了呼吸。
仇当的杀手名号之所以出名,并非毫无道理的。
因为他的速度太快,十步之内甚至能够灭掉一整个杀手团队的人。
与其说是十步,倒不如说是十秒......
大家心慌意乱地盯着仇当,手上的铁棍下意识地压低,但还是有所警惕,像是握住了铁棍和枪,就握住了自己最后的保命符一样。
“前辈大驾光临,是我们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是我们的错,出言不逊,还请前辈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
“是啊前辈,我们都是一群井底之蛙,只听过前辈的大名,没有机会见识前辈,今日一见,前辈果然如同传闻的那样英俊帅气,你瞧,我们哥几个不会说话,得罪了前辈,还请前辈高抬贵手,饶过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