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陌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顾轻言的事情告诉他。
亲口说出来,总比掩掩藏藏得好。
有些事,总要面对的,或早或迟罢了。
“我跟师父说了轻言的事。”
听到这话,安然顿时紧张起来,浑身突然间的紧绷让他有些期待,又有些难以言喻的恐慌,复杂的情绪在心尖弥漫着,让他的身体都有片刻的僵硬。
刚刚的谈话中他一直没敢问出口,因为没有勇气。
因为怕听到他不想听的答案......
可是,真相来得却是这么快,让人反应不过来。
该来的总会来,想躲也躲不掉。
“卧底牺牲七人,轻言也在其中,他是死在我的枪下的。”
“我没跟师父细说这事。”
安陌垂眸,长长的睫毛掩下了眼底的痛苦。
她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已经够难过的了。
要是让师父知道,顾轻言是死在她的手下,肯定会更加难过。
不知道是应该心疼顾轻言呢,还是应该埋怨她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都会痛在师父的心,让他左右为难。
既是如此,那么安陌就不告诉师父其中的细节了,否则不过是徒加他的悲痛罢了。
明明是很轻的声音,却犹如有千斤的重量一般,压在安然的心上。
让他的心尖都颤了颤。
如果长大的代价是要失去哥哥,那么他宁愿不长大了......
因为,失去的痛苦太难受了。
“姐......”
安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安陌,只是满目心疼地看着身旁的女孩。
顾轻言死在安陌的枪下......
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让他心绞痛。
他哥死了,他姐杀的。
而安陌亲口说出这样的事实,语气看似轻轻松松,毫无波澜的平静,但是她的心底又藏了多大的难过与悔恨呢?
安然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才会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他不该走的,他不该让自己的哥哥姐姐留下来独自面对那些炮火的......
安然倾身过去,把身旁的女孩拥入怀中,抬手笨拙地拍着女孩的后背,开口的声音有些堵,嘶哑嘶哑的低沉。
“我信你,我知道一定不是你,你不要自责不要难过,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的错......”
“哥最心疼你了,你一难受他也会难过的知不知道......”
“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再想着它了......”
安然安慰着怀里的女孩,希望她能够从这事中走出来,不要被心里的自责困住。
原地封锁,那会毁了她的。
心生病了,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来疗伤的,也是最难以愈合的。
安陌拍了他的后背,嗓音很轻,“嗯,我知道了。”
安然退开,眼里的水光映着那泛红的眼角,就像受了委屈无处诉说的孩子。
眼眸里的担忧快要满溢出来。
安陌的眼尾处也有一抹妖冶的红,她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让他不要担心。
顺势转移话题,不让他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这上面,“说说你,最近一年怎么样?”
安然顺着安陌的话往下,把那些担忧都咽下去,他打起精神来,“我好着呢,这一年进了市中心警局,还成为了队里的特殊人才。”
安陌问出心中的疑惑:“你可知道是谁救的你?”
之前仇当查到的资料也并不全,所以安陌只是大概了解到安然的基本情况,并没有深入了解安然被安插到市中心警局的经过。
安然摇头,“不知道,那时候我的脑中有淤血,造成了我失忆的现象,而且我被浅催眠了。”
说来也奇怪,在这之前,他明明什么都想不起来,一细想脑子就疼得难受。
但是今天一看到安陌,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就如同潮水一样涌来。
像是被开启了某个开关一样,他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全都想起来了。
所以,安陌就是能够唤醒他记忆的开关。
只要见到安陌,就能够激活他所有脑中深处的记忆感知。
催眠他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样的催眠手法?
这太玄乎了。
催眠手段太高超了,竟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模糊了安然过往的记忆,以人像作为封印的启动开关。
精确无误,这样的催眠手段在现在都几乎都没有几个人能够办得到。
这也在间接说明,对方的医术特别高超,至少超出很多人的范畴。
“不过,我的主治医生肯定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只是我多次试探,医生都没有透露他的信息。”
“就前段时间,我去找医生恢复记忆,医生突然让我来找你,我猜测是因为时机成熟了,所以医生才把你的信息告诉我。”
安陌喃喃出声,“时机成熟?”
安然肯定着,“对,我觉得幕后之人好像在密谋什么东西,之前一直不肯透露丝毫信息出来,但是这一次医生却很爽快地告诉我了。”
医生的做法很奇怪,像是在特意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机会,然后促成他们相认的契机。
那么照这么说来,安然和安陌的见面不是巧合,而且幕后之人在背后的推动。
是幕后之人的故意而为,这也意味着,他们的所有举动都在幕后之人的掌控中。
“不过,姐,医生那天对我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医生说,让我们不要忘了‘他’。”
安然继续推理,言之凿凿,“医生一定知道什么内情,也知道那个‘他’究竟是谁。”
我们不要忘了他......
什么意思?
安陌闻言,眸子里的光微闪,像是在沉思着什么,有什么东西快速地一闪而过,让人捕捉不到那种怪异的感觉。
他被谁忘了?
难道他是被所有人遗忘或者忽略的人?
是现在还活着的人?
还是已经牺牲的人?
安陌抬眸,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这个医生的身份你可有查到什么疑点?”
说到这个,安然顿时面露难色,眼底划过一丝挣扎。
顿了几秒之后,他才开口,“这个医生曾经是安家的人......”
“以前,在安家还是鼎盛一时的豪门贵族时,医生就是安家的主治医师,负责安家的大小医务事宜,他在安家工作了很多年,深受器重,这一点身世清白,查不到什么异样。”
“后来,安家没落之后,安叔叔遣散了安家的人,而医生就去了现在的那家医院工作。”
“而我在调查的过程中,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医生的身世清清白白,让人挑不出丝毫的毛病来,这些年在医院里的名望也很高,资历很老。”
医生的人生履历太过于简单,除了十多年前在安家当私人医生,再到现在在医院里当权威专家,勤勉地工作,就没有丝毫能够引人怀疑的怪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