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不行!俺还不想死,俺还没娶媳妇儿呐!呜呜呜···救命!救命啊!”
“淦!别枪毙俺!俺愿意干活赎身!就留俺一条命吧,俺家三代单传呀!”
“牛大!牛大你个狗东西,倒是说句话呀!俺们可都是为了给你出头才来这一趟的,你不能不管俺们啊!”
这几个三十大几的汉子也没比看见奈何桥的牛大好多少,在对死亡的恐惧面前他们先后崩溃,一边大叫讨饶一边拼命挣扎。
可李祖富早知道要来这一招,已经先一步把他们几个捆结实了,所以不管他们如何惨叫挣扎,都只能像待宰的猪猡一样,徒劳可悲。
就连牛队长也懵了,他知道牛大一家子打的主意龌龊,上不得台面,做出来的事情也很过分,根本就没把人当人,可这也罪不至死吧?
似乎是看出了他脸色不对,李祖富冷漠一笑,一脚踢倒一个挣扎着坐起来的大汉。
怒骂道:“要怪就怪你们自己,有这力气干啥不好?非要欺负老实人!告诉你们,把别人逼上死路,也是断了你们自己个儿的活路!”
可以想见,如果牛大一家的计划真的成功,秦小妹被他们拆骨剥皮榨干价值后丢去牛蛋家,那家里的四个光棍汉会如何对待她。
越是穷越是付出了很多的家庭,对这买来的媳妇就越是会竭尽全力压榨。
反正就算搞出什么人伦惨祸来,只要关起门,别人也是不知道的。
说的是给其中一个儿子娶媳妇,可进门的女人却大概率会成为全家男人泄欲的工具和生育机器,因为他们已经娶不起第二个媳妇了。
更何况秦小妹还没有娘家人,唯一的母亲又是这场苦难的始作俑者,简直就是个完美受害人。
到时候就算牛蛋家真干出了猪狗不如的事儿,也不会有人解救秦小妹。
这事儿根本就不能细寻思,牛队长也是深知娶妻难在自家大队已经成为了一个无法解决的大难题,为了传宗接代,社员们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骗也好抢也好,四兄弟共享一个媳妇儿也好,各种骇人听闻的腌臜事情,这些年他这个大队长可没少听说。
可他又能怎么样呐?只要事情没闹到人尽皆知,他就乐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社员们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总比缠着他这个大队长想办法要好吧?
也正因为很清楚本队社员之间约定俗成的这些个烂事儿,所以在李祖富提议好好调查一番时,才吓破了牛队长的胆儿。
这些事情要是闹大,哪怕只是一户人家的事儿叫上头妇联的同志晓得了,那他这队长也就干到头了。
和官帽比起来,似乎牛大等人的小命儿就不是那么要紧了。
既要又要最后就是啥也捞不到!牛队长狠了狠心,一咬牙一跺脚,下了决定。
有倒是该死的鬼不必劝,牛大一家嚣张跋扈惯了也到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可千万别怪他,他是队长,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全大队几百户社员家庭的脸面着想。
迎着一脸假笑的李祖富目光,牛队长只觉得心苦嘴更苦。
“李大队长真是铁手腕,难怪能把大队治理的这么好,老牛受教了,咱也没啥好说的,就按队长说的办吧。”
李祖富\/秦小妹:“嗯?”
不是吧?这也能同意?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惊疑。
他们俩都是明白人,见了牛队长这副壮士断腕的悲壮模样,白毛汗都立起来了。
原本李祖富就看出了牛大家藏着事儿,想了这法子出来,也是寻思着万一要能诈出点儿啥来,也好恶心恶心这姓牛的老东西。
可谁知道,牛家庄看似简单,实则里头的水竟然这么深!牛队长宁愿干脆的放弃几条人命,也不想李祖富知道更多隐秘。
这绝不是一般龌龊的事情,而且是冲着自己来的,秦小妹虽然还保持着跌坐在地的姿势,可此时她脸上的菜色可不是演出来的。
她当然知道母亲不疼自己,对周伟珍也根本没有抱过不切实际的希望。
可···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即使再嫌弃,也养了六七年,哪怕是只小猫小狗,也该有一丝感情了吧?
就算她如今有了儿子,一心只为了儿子打算,要榨干自己的所有价值,也犯不上将自己推进地狱吧?
毕竟不是十几岁的小丫头了,这些年待在村子里,各种恶心的事情秦小妹见多了。
可当她意识到母亲周伟珍真给她找了个婆家,且大概率是个极恶臭龌龊的人户,秦小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即使是卖,母亲也不愿意把她卖到一个正常的,能像个人一样好好走完后半生的去处。
为什么?就因为对方出价更高吗?因为···多了几块钱,多了半袋米吗?
她这可悲的一辈子,在亲娘看来就是这么廉价,不值一提。
听说,有的人六亲缘浅,修的是两不相欠,秦小妹明白,从这一刻开始,她真的没有娘了。
“闺女!闺女!你咋滴啦?你说话呀?小妹!小妹!”钱大娘感觉怀里的小丫头体温突然下降,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就连呼吸似乎也停顿了似的,很不对劲。
她急了,知道这是老人们常说的背过气儿去了,连忙叫人群散开让新鲜空气进来,同时不停的呼喊秦小妹名字。
“哎呀,这娃是被气大劲儿了,真是造孽!快去拿生姜片来,给她压压舌头!”
“怎么说也是亲娘,咋能狠心把娃往死里逼呐?这么干也不怕生儿子没屁眼儿!”
“都别说了!生姜来了!哎呀?咋流鼻血啦?快····。”
很多人围着秦小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可她只勉强听了前头两句,其他的就听不清了。
有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她迷迷糊糊的伸手摸了一把,然后眼皮儿一翻,就晕了过去。
“哎呀!闺女!我的闺女呀!快快快!”钱木匠和钱庆春都快急死了,手舞足蹈的指挥钱大娘给秦小妹掐人中,拍额头。
当事人扛不住打击,竟然晕死过去,显然是心碎至极,李祖富扒开人群看了一眼,也忍不住摇头叹息。
这事儿已经闹这么大了,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姓牛的越是想藏的事儿,就越是该重见天日!
人都说官场如战场,别说什么他娘的为人民服务,能当大队长的就没一个是淡泊名利的主。
这是个极现实的问题,即使李祖富也不能免俗。
队里的情况并不好,接连发生的丑事和年年歉收的庄稼就像两座大山,压在李祖富身上,叫他喘不上气来。
再这样下去,社员们现如今的生活只怕无法维持。
可如果,他能找出并检举牛家庄的问题,想必是可以立下大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