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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找上门来

    很多年以后,大溪沟的村民们依然记得这一天。

    这一天,曾经有名的富户老秦家,一口气死了三个人,连带着外孙子赵大杠一起,算四个。

    吐出一大口黑血后,秦老太的脸色便肉眼可见的灰败起来,竟然是被那大汉给一脚踢进鬼门关了。

    弥留之际,她眼珠子在人群里不停搜索,可却怎么也找不到目标。

    无奈,她只得向凑过来探她鼻息的队长李祖富交代遗言。

    “事儿……都……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和老四没关系,别为难他,让他活着,呼呼……呼……呵额……。”

    短短的几个字,秦老太好不容易断断续续的说完,便开始喘起了粗气。

    每一次呼吸都让她的脸色更加难看,李祖富虽然心道这可不是你个快死了的老太婆说了算数的,可到底人就剩下一口气了,他也没太刻薄。

    只当没听见,转身想去审秦老四。

    不料秦老太却突然伸手,死死抓住他的裤脚,艰难的抬头看着他。

    “老四···老四他,没有儿子了,连媳妇儿和爹娘也没了,他一个人我不放心···队长,麻烦你给秦小妹带个话,就说……叫她把老四当亲爹一样养着,不然···不然我就是死了也闭不上眼!”

    吓唬谁呐?闭不上眼睛断气了还不是照样埋,反正看不见就不膈应,谁怕你?

    这老太婆是真坏,快死了还不忘算计孙女,她也不想想那秦老四就算逃过了杀人罪,也已经是个坏分子了,把他当亲爹,那秦小妹算啥?

    且就算秦老四真成了老光棍,无人养老,那也讹不到秦小妹身上去,他不还有侄子秦光耀嘛?

    总不能继承家业的是男丁,最后出力养老的是女娃吧?就没这个说法!

    这年头人人都想生男娃,为啥想生?自然是因为嫁出去的女娃没有养老的义务。

    老人将家产给了儿子,那最后就算饿死,也不会到姑娘家去。

    这是规矩!有脸面的人家约定俗成的规矩!

    抽回腿,李祖富咬紧了后槽牙,貌似善解人意的说:“放心吧啊,这话我一定给你带到,光耀是男丁,赡养长辈是他应当尽到的义务,想必他也不会有二话。”

    光耀?那怎么行!秦老太急了,浑浊的眼珠子里全是回光返照带来的亢奋和疯狂。

    秦光耀是秦家如今唯一的独苗苗,秦老太怎么舍得给他增加负担。

    “不····不···我是说···咳咳咳。”

    “行了行了,快消停的吧,你该庆幸自己就剩一口气了,要不枪毙再把脑袋给你打烂咯,连全尸都不会留下!”

    这话真是杀人诛心,秦老太是个老封建,一听这个怎么受得了?

    她心里又急又怕,迫切的想要解释,可谁知道气血翻涌反倒加重了她的伤势,最后硬是卡了一口气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憋的脸都紫了。

    这一回可没有人再给她顺气了。

    秦老太自己努力了半天都没缓过来,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头一歪,咽了气。

    结束了她这作恶多端,且毫无价值的一生。

    ——————

    都说人死账消,随着大队长宣布秦老太已死,这场闹剧也宣告落幕。

    这次事件里除了秦芳菊死了儿子,其他中毒的村民都无甚大碍,就连被送去公社治疗的几个社员,晚上也都回来了。

    那快七十的老大娘岁数大了,本来就有旧疾,平时就病怏怏的,谁知道这一遭中毒上吐下泻,折腾了个昏天地暗,身体反倒松快多了,说是连便秘的老毛病都好了。

    可笑秦老太和秦老四害了条人命换来的完美复仇机会,除了毒死了一个自家小辈外,一个目标也没干掉。

    傍晚,跟着卫生员跑上跑下忙活了一整天的秦小妹,拖着疲惫的脚步领着丧彪回到了家里。

    看着还没来得及修缮的窗户,她绞尽脑汁,将认识的人排查了个遍,仍是说不准到底是谁端走了那碗毒豆花。

    如此大规模的投毒案,整个大溪沟连带着小溪沟村都知道了消息,人人都晓得今天这豆花吃不得,到底谁会偷走它呐?

    难道不是本村村民端走的?那会是谁?

    —————————

    在秦小妹不知道的早些时候,牛家庄。

    “记住!一定要隔的远远儿的看,绝对不能叫老太婆发现!晓得不?”

    周伟珍挺着大肚子,说话都大喘气,仍不停反复叮嘱大毛。

    当初她走的时候,可偷了秦家不少东西,老太婆后来还带着人去她娘家闹过好几回呐。

    有这些恩怨在前头,周伟珍不敢轻易露头,可她又不甘心女儿自己过好日子,便使唤大毛去打听消息。

    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叮嘱,大毛用力将头点了又点,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而且很是能干机灵有本事,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希望这次她去了能顺利认回姐姐,最好姐姐能和她一起回来分担家务,帮着家里把日子过好,那才好呐。

    “放心吧娘,那我走啦。”

    天不亮就出发,大毛一路打听,好不容易才在中午走到大溪沟村。

    她按照母亲给她的地址,摸去了老秦家,却见他家好像在办丧事!人特别多。

    怕被怀疑,大毛也不敢多看,只得装做是个过路的,躲在大榕树后头匆匆瞧了两眼。

    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要就此作罢回去报告情况吗?可她连姐姐的面儿都没见着,回去了咋和母亲交代?

    想起母亲那双好像铁钳一般的冰冷双手,大毛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不敢回去。

    就在大毛不停在村头的大榕树下踱步,心烦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个过路的大娘发现了她。

    热心的招呼道:“小孩儿?你瞧着挺面生啊,是来俺们村儿找人的吗?”

    是找人,找我同母异父的姐姐,接济接济我们家,这话大毛可不敢说。

    见她这副东张西望畏畏缩缩的样子,大娘只当是大毛腼腆,善解人意的笑了笑。

    “俺们庄上不常来生人,不过要是来了十个里有九个都是找小秦裁缝做衣裳的,你也是来找她的吗?”

    裁缝?还姓秦?大毛没多想,基本信息都对的上,肯定是姐姐错不了。

    见她点头如捣蒜,一脸的老实相,热心大娘也没多想,笑着给她指了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