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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说不定又是一个江家

    沈归舟晃了晃脑袋,有些小骄傲,“我虽然经常被祖父责罚,打板子也是常有,但却从来没被请过家法。祖父年纪大了后,就不会轻易动用家法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去年四叔被打了一回。”

    “可惨了!祖父亲自动的手,打完板子抽鞭子,一点没收力。”沈归舟打了个寒噤,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四叔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呐。”

    赵沅嘉感叹,“那祖父的家教还挺严的。”

    沈归舟直点头,“可严了!我们这些孙辈还好些,我爹和几个叔叔从小都没少被祖父揍。我爹前年好不容易回趟家,还因为有天早上起晚了没去练枪,被祖父罚了十军棍。”

    赵沅嘉若有所思起来。

    吃过午饭,沈家男子齐刷刷的都往祠堂去了——家法正式开始。

    赵沅嘉虽不能去旁观,但还是在隔壁的院子听了全程。说实话,重物拍在人身体上发出的闷响和随之而来的惨叫声都让她有些头皮发麻。

    半个时辰后,沈归舟蔫头耷脑的从祠堂走了出来,脸上早已看不出之前那种能光明正大逃学的亢奋和窃喜。

    赵沅嘉扫了一眼,发现其他人脸上也是同样惊魂未定的表情。

    看来沈家家法果然不一般。

    “祖父对我还是很仁慈的。”沈归舟心有戚戚焉。刚刚二叔可是疼晕过去了还要被泼凉水,醒来后再继续挨打。

    赵沅嘉又以此为戒规劝了他两句,才道:“十二,你明日下学后到先锋书馆来一趟,我有事让你做。”

    沈归舟没精打采的哦了一声,“什么事?”

    “你来了就知道了。”赵沅嘉卖了个关子,“你要是好好配合,还能为沈家做点贡献。”

    赵沅嘉一回到书馆,就把周文钦找了来,“你可认识什么文笔好的话本子先生吗?”

    周文钦,“倒是知道一些。”

    赵沅嘉微笑,盘算着心里的小计划,“那你选一个最好的,让他明天到书馆来,我有活要交代给他。”

    翌日,等人都到齐了,赵沅嘉就把他们叫到了自己在书馆的办公室。

    被周文钦介绍来的话本子先生叫柳湘,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典型的文人形象,他面上有些拘谨,小心翼翼发问:“不知公主找小的来有何吩咐?”

    赵沅嘉:“本宫的外祖父平生最是克己慎行、严以律己,在管教子女上更是出了名的用心良苦。本宫便想着以此为契机,把外祖父的这些教子心得整理成册。”

    柳湘:……

    这种类似家训的东西不应该是沈家人自己写吗?他可是编故事的啊!

    赵沅嘉又看向沈归舟,“十二,你就和柳先生说一说这些年外祖父是怎么严格管教你们的。”

    沈归舟哦了一声,他其实没太明白表姐要做什么。

    赵沅嘉等柳湘准备好笔墨了,作为甲方就开始提要求,“不用像《颜氏家训》写那么多字,大概编个十条就够了。

    沈家是武将世家,就不要写得文绉绉的,用词上最好生动一点。除了这些诫子规条,再撰写几则最能突出沈家在教育子女上下功夫的小故事。”

    柳湘这个乙方有些懵。

    赵沅嘉提点道:“先生可知什么叫艺术加工?就是一件事本来只有两分的程度,但通过先生笔下的润色和修饰,这件事立马就能拔高到七八分。你懂我什么意思吧?”

    柳湘:懂了懂了。

    这跟他平时编故事写话本子也没差多少。

    柳湘也不愧是熟手,在沈归舟那里取了材后,很快就把甲方交代的东西写好了。赵沅嘉看过后还挺满意,只是让他在几处过于夸张的地方小小修了一下,便着手让印书坊的人去刻板了。

    家训字少,印书坊很快就把小册子印好了。

    赵沅嘉又让沈归舟找了几家在京城颇有影响力的戏班子,付钱让他们把柳湘写的那几则关于永平侯教子的小故事演绎出来。

    就像电视广告一样,在戏班表演经典剧目的间隙或者开场的时候免费给观众上演。

    因为形式新颖,内容短小精悍,台词犀利有趣,永平侯严厉教子的事迹很快就在京里传了个遍。见效果不错,赵沅嘉又在茶楼酒肆、街头巷尾请了不少说书先生,让他们把这些故事当做趣闻讲出来。

    当然,她并没有明确点出故事的主角就是永平侯,只是在人物的身份设定上多有暗示,等引起大众关注猜测后,又巧妙的把内情放出去。

    就这样,永平侯府就渐渐在京里传出了家教严格的好名声。

    陆阔看着手上那份《永平侯教子十方》的小册子,不禁失笑。这是江松从先锋书馆门前经过时,被人硬塞到手里的。

    “还说是什么应民众要求免费发放,我看这明明就是沅嘉公主自己搞出来的!”江松忍不住吐槽。

    陆阔赞同地微微颔首。

    这确实像是现在的她会做出来的事。

    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赵沅嘉之所以插手沈仲谦的事,就是为了避免沈家陷入麻烦。

    可是她又为何如此提防?以沈家如今的权势和宫里贵妃的地位,沈仲谦犯的那点事儿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除非——

    陆阔的心猛地一跳。

    除非建兴帝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待见永平侯府,一切的恩宠都不过只是迷惑人的假象。

    ……说不定又是一个江家。

    皇宫,文德殿。

    建兴帝一把撕碎了手里那册《永平侯教子十方》,脸色比锅底还要黑,“现在坊间都怎么说?”

    李忠硬着头皮道:“如今很多人都觉得沈家家风清正。特别是前几日永平侯替子辞官的事传遍了大街小巷,众人都交口称赞。”

    建兴帝真是快气死了!

    他设了个局没成功就算了,如今还为他人做嫁衣,成就了永平侯教子有方的佳话?!

    “陛下息怒!平头百姓都是一群墙头草,等过阵子沈家有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大家就又会改变想法的。”李忠连忙出言安慰。

    建兴帝觉得此话有理,一双阴翳的眼睛闪了闪,“朕也不能干等着他们自己犯错,总要做点什么。”

    他本以为沈家老二是个很好的突破口,没想到这次却被他轻易脱了身。

    李忠转了转眼珠,想到了个主意,“陛下,不如从沈家老四沈季言身上入手?奴婢听说他为人霸道,独占了教坊的花魁不准她再接客,这事还引起过不少争端呢。”

    建兴帝长长哦了一声,明显听进去了。

    “而且他还是个鳏夫。”李忠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道:“陛下,坤宁宫还有位念恩姑娘双十未嫁呢?”

    建兴帝皱眉,“她身份尴尬,朕可不好赐婚。”

    永平侯府在明面上还是最受他圣宠的人家,他又怎么可以把罪臣之女赐给沈家老四?他心里倒是极想这么做的。

    “陛下还是太光明磊落了。”

    李忠不着痕迹地拍起了建兴帝的马屁,然后就躬着身子附在他耳朵边低声说了起来。

    想要把女人塞到男人屋里,能用的法子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