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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位上的老尚书听罢,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似乎洞悉了什么。

    他倒也没推辞,有功就得赏,女娃娃为贫苦百姓做了那么多实事,该她的赞扬一个字都不能少。

    至于陛下的心思……

    唉!

    头疼!

    “老臣遵旨,等国宴散了后老臣就回内阁拟诏书,明日一早便昭告天下,以安民心。”

    他啊,有种预感,隐隐觉得用不了多久陛下又会让他拟另一份关于云氏嫡女的圣旨。

    罢了,只要陛下肯松口立后,云氏女就云氏女吧。

    挑来挑去,把这位祖宗惹急眼了空置六宫,他们这帮老东西的罪过可就大了。

    萧痕见老尚书一副认命的模样,心里彻底舒坦了,他偏头对吴公公道:“宣各国使臣入殿觐见吧。”

    之前他与太后进殿时,那些使臣行礼退了出去,如今正在外面的廊下等候着。

    伴随着吴公公一声尖锐的叫喊,殿外的使臣们井然有序的入殿。

    按照国力强弱,北戎九王子闵澜先进来,其次是东齐的耶律泰,再是西越的大长公主。

    闵澜缓步上台阶时,视线停在了云卿身上。

    他们刚才在外面虽然没有听得完全,但也了解了个大概。

    很难想象被南萧百姓广为流传的女大善人,竟是眼前这个娇娇柔柔的姑娘。

    也对,让他父汗闻风丧胆的永宁侯,铮铮铁骨,正义凛然,教养出来的女儿又岂是平庸之辈?

    “喂,病秧子,怎么不走了?”

    跟在他身后的耶律泰见他突然顿住脚步,忍不住嚷叫出声。

    这是个没心没肺头脑简单的。

    东齐国主派他过来,就是想让他使出那股没皮没脸的劲儿,从南萧拐一个公主或者郡主回去,两国结秦晋之好。

    他看上了云瑶,皇室封其为郡主,倒是也能嫁。

    只不过……

    当这位三皇子殿下顺着闵澜的视线望过去,瞧清南萧太后身侧那个女子的面容后,瞬间将云瑶抛到了九霄云外。

    “南萧竟还有如此绝色佳人,本王这些天怎么没见到过她?”

    说完,他又回头看了闵澜一眼,问:“你瞧上她了?”

    闵澜没理这货,朝席位上的小娘子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大步上了台阶。

    端坐在御案内的皇帝陛下隐隐察觉到这二人目光不善,便知他们起了贼心。

    他觉得吧,一个病秧子死在南萧也没甚要紧的。

    至于另一个头脑简单的,稍微制造点意外,也能轻松解决。

    耳边响起闵澜的问安声,拉回了帝王飘忽的思绪。

    一番寒暄后,萧痕邀他们入席,眼角余光在媳妇身上扫了一眼,眸色沉沉。

    礼部侍郎代替老尚书说了一大堆的祝寿词,语毕,寿宴正式开始。

    豫亲王的目光在男宾席扫了一眼,见前排空着几个位置,微愣。

    还有三品以上的重臣没到?

    他迅速扫了两圈,除了被强行休沐在家的苏首辅跟卢尚书外,其他三品大员都到了场。

    若这位置是留给他们的,只会空两个才对,可这空了四个。

    怎么回事?

    难道是永乐安排席位的时候算错了,出了岔子?

    不想给侄女惹麻烦叫侄女难堪,他悄悄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可他能看出端倪,台下的宾客们自然也看得出来。

    这时,与永乐向来不对付的永成公主突然开口道:“皇兄,男宾区还有席位空着,是哪位大臣误了时辰么?”

    坐在她身侧的永乐瞪她一眼,就差没把‘叫你多嘴’写在脸上了。

    永成只当她出了纰漏,这么好一个叫她难堪的机会,她又怎会错过?

    “臣妹瞧着三品以上的重臣都到场了,该不会是永乐妹妹布置席位的时候,算错了吧?”

    堂堂国宴,要真是犯了这么明显的错误,岂不贻笑大方?

    永乐强忍着一巴掌呼过去的冲动。

    一个庶女,还是没了爹的庶女,敢跟她叫板,她记住这笔账了,日后再慢慢与她算。

    “永乐,这是怎么回事?怎的会出这等纰漏?”康宁大长公主也在一旁询问。

    眼看一双双目光朝她射来,永乐缓缓起身走到大殿中央。

    她还没说话,眼眶就红了起来。

    瞧这模样,八成是意识到自己出了错,吓得快哭了。

    永成公主得意一笑。

    如此不堪重用的糊涂虫,她就不信那些世家大族愿意尚主,娶个绣花枕头回去当摆设。

    豫亲王连忙出声打圆场,“永乐还小,这又是第一次操办国宴,难免有不足之处,莫怪她,莫怪她。”

    永成公主冷嗤了一声,“王叔说得轻巧,她丢人都丢到使臣面前……”

    “够了!”太后厉声打断了她,“这场国宴是哀家命永乐操办的,出了错也是哀家没教导好,与她何干?”

    说完,她缓缓伸手朝女儿招了招手,“永乐,来母后这儿。”

    小公主站在原地没动,心里冷哼了两声。

    那些个庶姐庶妹们想看她笑话?

    做梦!

    她今日就让她们瞧瞧一国公主该是怎样的。

    思及此,她缓缓屈膝跪在地上,哽咽着声音对御案内的亲哥道:

    “皇兄,您还记得前几日臣妹与您商议,说想邀请几个特殊的宾客来参加您寿宴的事么?

    这四个席位就是给他们准备的,臣妹操办国宴并未出纰漏,还请您明鉴。”

    萧痕想了想。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不过不是她来他跟前说的,而是内务府禀报的。

    内务府总管说永乐会邀西山旧营的几个伤残将士来参加国宴,让他们感受一下这个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太平盛世。

    当时他也没多想,这会儿细细思忖,才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她们姑嫂俩大费周章,应该不止让那几个将士来赴宴这么简单吧?

    难道……

    想到某种可能,帝王眼底划过一抹惊诧之色。

    那女人……该不会是想借此机会告诉文武百官,军中将士都拥戴她吧?

    视线偏移,与某人的目光相撞,对上她笑意盈盈的杏眸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为了让自己配得上他,亮出了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所有底牌。

    毫无保留。

    这个傻姑娘啊,一旦做出决定,就那么坚定不移的陪着他往前走。

    强压下胸腔里排山倒海的情绪后,他转眸望向妹妹,沙哑着声音问:“你邀了何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