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毗邻湖边,背后为了洗漱换装方便,专门修建了浅浅的石头阶梯,延伸至水里。
此刻晚间四月间的水汽,打在皮肤上激起一阵凉意。
池州僵硬的转过头,看着自家历来温文尔雅的女君,把那男人上半个身子按进湖水中。
几息之后,拎起领子,让换一口气。
“救,救,咕噜噜.......”反复几次。而谢娴蹲在阴影中,一只手就让人反抗不得。
等谢娴松开手。
“咳咳~”男人一顿狂咳,似是要把心都咳出来。其上半身浑身湿透,如同一条死鱼,躺在谢娴脚边,哆哆嗦嗦的喘气。
“呵!鸠郎君,想好怎么说了吗?”女郎莹润的下巴微抬,眸中的轻蔑一如既往。
“我说,我说。”
“是长公主想把花家班送去都城,当做寿礼!这事,女郎,我就是个跑腿的,真的,某刚才鬼迷心窍,唐突了娘子,等回去定然献上赔礼!”
鸠子夫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虽然手段狠毒,但大多是仆役动手,第一次尝试被人按在水里欲仙欲死的滋味,已然吓破胆子!
谢娴面不改色的看他在水里挣扎,那种看死人一般的目光,让他身心战栗。当下便把长公主的打算如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底掉。
“鸠郎君,长公主为何能盯上花家班?想清楚了再说哦?”谢娴脸上带着少女特有的俏皮之色,手下发力,拖过鸠子夫,仰面按进水里。
她嘴角带笑,拉起人,轻叹道:“呜,你看看都把水搅浑了,可不怎么乖哦!”
听他这么说,鸠子夫果然不敢再大力挣扎,他眼神惊恐的看着谢娴,感觉自己要死在这女人手里。
“哎呀,头发沾上草叶了,我再帮你洗洗。乖!”
池州缩在门后,只敢露出一双眼睛,而他身后,花银还有游吉几个花家班众人,皆是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外面一幕。
谢娴眼神温柔,似友人般低声轻语,但手里的鸠子夫已然快被玩坏了。
他倒在木地板上,浑身颤抖嘴里不停念叨着:“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已然有些神志不清。
谢娴眯了眯眼,这货喝的有点多啊,然后一脚踢在他背后,鸠子夫翻滚两圈,趴在地上又咳出许多水来。
甩了甩已经湿透的袖子,谢娴讨厌这种黏腻湿冷的感觉,眼中闪过一抹烦躁。
“你的不敬之罪,刚才已了,现在让我们来谈谈,长公主收购白蛇传的事情好了!”
鸠子夫听见谢娴不追究的话,顿时惊喜不已,眼泪顺着鼻子流了下来,此刻顾不得狼狈,连忙跪在谢娴前面不住的点头。
“好说,好说。”只要有的弹,那就表示,他还有用,他只要有用就能活下来。
天知道刚才他都见到他太爷了。呜呜!他就帮忙牵线搭桥,替长公主做事,哪里知道有一天会踢到铁板,还差点把命丢在这里。
谢娴满意的笑了:“那就请鸠郎君移步!”谈事情大家就坐下来好好谈,早这样不就不用她费这般力气了吗?
鸠子夫,忙连滚带爬的往屋里去,生怕去晚了,这蛇蝎心肠的女人又要以什么借口把他按在水里。
但他此刻双腿如面条一般使不上力,最后还是谢娴一脸嫌弃的把他提进屋里。
屏风后的两个仆役,刚才亲眼目睹了自家主君怎么被人按在湖边洗刷刷,此刻不约而同的的把头朝向门外,装晕。
谢娴穿着中衣,隔着一个岸几与鸠子夫相对而坐。
虽然穿的不合规矩,但谢娴刚才的举动,屋里所有的人没人敢张口说什么。
池州端上来两杯热腾腾的茶水,随后伏身退下,花银几人,乖巧的坐在她身后,一动不敢动。
就连平日里最粘人的游吉,此刻都没有争最前面的位置。
“长公主的意思,我明白,这白蛇传一曲,可以免费赠送,其舞乐,歌曲都可选公主心仪的人来演。”
用公主选的人,可不比花家班的人有用,毕竟是送进宫。
鸠子夫,双手抱着茶杯,青白的脸色已然缓过来了,听闻谢娴的话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所以这花家班是没戏了,但这样也好,若他不答应,他都不能保证自己今晚能走出这屋子。
“如此便好,女君的意思我会传达给公主。”其他的不敢保证,经过湖水一泡,此刻他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明。
谢娴作为花家班的主人,背靠谢家玉树,于崔家交好,可不是他刚开始以为的,是北地来的无甚背景的女娘。
而谢娴今天敢把他头按在水里,明天也能把他整个人栽进湖里当花肥。
那靠在墙边的女武士,抱在怀里的刀鞘上面是雪山宗的标志。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鸠子夫最是上道,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能让长公主和谢家女君都满意方案,自然是求之不得。
“女君大才,这等想法定然能让公主殿下喜笑颜开,待我回去,于公主好好说说。”鸠子夫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讨好谢娴。
但对面的女娘,神色肃然,面带微笑,食指在桌面轻点,旁边的婢女递上一个小瓶。
从中倒出一粒,推到鸠子夫面前。
“今天鸠郎君来陋舍拜访,不小心弄湿衣服,娴惶恐,这九花雨露丸,便赔礼,请郎君笑纳。”
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那颗黑色的药丸上,而鸠子夫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而红衣女郎脸上的恐怖笑意,又证实了,面前这黑色药丸,就是那种每隔一段时间必须服下,不然就会肠穿肚烂的毒药。
“呜呜~ 我吃!”鸠子夫脸上表情扭曲,明明想哭可偏偏不敢,只能强装笑意,把那药丸混着茶水吞下,果然是毒药有些辣嗓子。
谢娴:?什么鬼,我就怕你受凉感冒,特意送了一颗小王大夫准备的老姜丸,驱驱寒而已。
怎的你这表情像是在吃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