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顺着她的眼神看向正对舱门的椅子,有些不忍直视,这位置只要上到甲板除非瞎了才看不见。
李游二话没说,走到椅子前,坐下,又低低咳了两声。
谢娴满意的点点头,无视卜羽气愤的表情,起身向外走去,她要去通知勇吉等人,海战,当然要自己开个先手。
想到李游俊俏的脸庞,谢娴摇头道:“可惜是个哑巴!”
身后不远处的众人:.......
李游带来的二十甲士,守住舱门是够了。
谢娴对着仓底的楼梯喊道:“减速,抛锚!”
船上的风帆早就放下一大半,此刻全部降下来。
锁链噶啦啦,迅速滑动,噗通一声,伴随着巨大的水花,铁锚入水。
海面上摇摆的福船渐渐平稳,幸好这处地方在浅海区域,不然以着锁链的深度,不一定能够沉到海底。
不多时,身后雨幕中,三角八槽舰船破浪而出,迅速靠近,这船外形修长,尖底翘尾,常年行驶在海上,挨着水面的部分,呈现灰白色。
离着十几米的距离也不见减速,直直冲了过来。
眼看着两船就要相撞,那八槽舰一个漂亮的甩尾,贴着货船的边,停了下来,蹭的他们这艘货船都往前荡开几丈远。
相接的船舷处,传来刺耳的刮擦声,震的船舱里的众人都抖了抖。
还没停稳,就听得嗖嗖几声,钩爪如雨点般,被抛了过来,扣在木质船舷上,绳子被绷的笔直。
见对方强迫登船的手法如此熟练,定然是水匪无疑了。
有人怪叫着从桅杆上荡了下来。
“呦吼!美人我来了,哈哈!”接连不断又有人荡了过来。
他们眼神猩红,望着不远的舱室众人,如同狼群看向待宰的羔羊。
“果然老大没有说错,兄弟们抄家伙上啊!”
此时货船甲板,前后两个舱门猛然打开,身披灰色甲胄的精锐士卒,如猛虎出笼般扑向战场。
两船桅杆上的绳索纠缠成一团,八槽船舰上的水匪们听见先去的兄弟们快活的叫喊声。
不耐烦从船舷处慢慢爬过来,纷纷从桅杆上,捞过一条绳子,借用高低差,滑至战场中心。
只是落地之后,没有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迎接他们的只有,一脸兴奋的彪形大汉。
“哎,我擦,怎么这么多人。”
“他们竟然还带甲,哎我绳子呢,让我回去.......”
“啊,哪个杀千刀的说的只有二十人,呃!”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被雨雾遮掩长刀,甲板上偶尔传来水匪的惨叫声。
有人滑到一半还想回转却被人眼疾手快的一弩钉死。
勇吉擦了擦脸上不知是血水还是雨水,往四周看去,“哎,桅杆下面别站人,要不吓坏了都没人来了!”
“嘿!你们给我留一个啊!好容易出来放风,哥几个给让个人头呗!”
此刻舱室中桌上豆大的灯光摇曳不定,众人鼻尖满满的都是铁锈般咸腥的味道。
女郎们被刀剑劈砍在舱壁上咄咄的声音吓得一惊一乍,她们长这么大,打架的都没怎么见过,更别提杀人了。
突然窗户被撞破开来,有个满脸是血的人半个身子都探了进来,他眉目深邃,嘴里叽哩哇啦的喊着大家听不懂的话,似是在求救,又好似不甘心。
谢问枫挨着李游比较近,她本想着待在镶王世子身边,自己也能安全一些,却没想到就在窗边的位置,那人破窗而入,一把抓住她的袖子。
顿时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响彻云霄,“啊!放手放手,啊!”她反应激烈连带着抓袖子的水匪都快被她拽进来。
众女郎吓的惊叫连连,慌忙后退。惹的舱室外面又是一阵骚动。
李游皱紧眉头,捂住鼻子,刚才是胸闷气短,如今却连带着耳朵都快要聋了。
那水匪半死不活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像是死到临头还要伸手捞一波,谢问枫被他向前拖去,众女娘在后面死死的抱住谢问枫的腰。
两方正在拉锯中,只听见‘嘭,’的一声,那水匪惨叫一声,然后接连‘嘭~嘭~嘭~’
谢娴手里拿着刚才坐着的木质凳子,一下一下的把那水匪从窗户中敲了出去,她脸上面无表情,如同砸着一颗不听话的钉子。
谢问枫立马住了嘴,似是被人掐住脖子。耳畔的噪音消失,谢娴眉眼微松,她拉开窗户,冲着门外喊道:“把这窗户看好。”
可别再让人钻空子了,要不她耳膜都要穿孔了。
甲板上的喊杀声还在继续,但舱室里面,从水匪破窗到被谢娴钉出去,只是瞬息之间的事。
此刻青黛递上帕子,谢娴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只是几滴血罢了,擦开了也恶心。
她朝众人安抚的笑了笑:“对方只有百人,再过一会儿就完事了。”
什么完事了,是杀完了吧!
黑衣侍卫往自家主子身边挪了两步,红裙女君挥舞凳子把水匪从窗户钉出去的画面再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晃了晃脑袋,刚才的画面太具有冲击性,感觉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
眼神却止不住的往仓房外瞥去。
黑石卫众人,身披灰色的甲胄,手中的长刀白光闪烁间一个敌人就被斩于刀下,如此干脆利落,都是精壮悍卒。
“竟然有弩!”卜羽失声道。
他羡慕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家主子身为镶王世子,平日里出行带有二十的甲士,已经算多的。
且这些甲士多半来自宫中御林军。
其中龙蛇混杂,有多少自己人就不说了,自己手下这几个,还是镶王花费了大价钱收买得。
其他都是圣上赏赐,用着不安心,但退回去又不行,那叫一个难受。
可今日他们看到了什么,不是说边疆卫卒,贫弱吗?你管那些身高八尺,肩宽体阔的彪形大汉叫弱。
他甚至还看到有人单手举着水匪,如同抓起一只猴子,一下就扔到了水里。
李游开口道:“此等精锐,可是谢家黑石卫?”他嘴里问着话,但是眼神却看着谢娴语气肯定。
豆大的烛光中,谢娴还是坐在他对面,眼角殷红的血滴似是已经凝固了,给船舱中平添了几分森然恐怖的氛围。
谢娴,放下手中的茶盏,欲言又止的盯着他:“原来你会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