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令君和谢泽都知道,他们就算统计出来,也不一定完全正确,但是这也好过两眼一抹黑。
这边谢家收集的资料只局限在谢氏族地,而他们收集的就更为全面了。
可有些人家还是不配合,说到底已经成婚的,就算知道有碍子嗣,又能如何。
这种事情对当事人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正常的还好,若遇见刚好子嗣有碍的,这种问上门去的行为,无异于往人伤口上撒盐。
就算如此,还是要做,若此事证明了真实性,上报也是必须的。
谢娴此刻却是在和尤淳讨论筹备煤矿代理的事情,这个冬天已经过半,这次代理的招标,却是今年和明年两年的。
地区不同,代理费用也不同,而且这次也是用拍卖的形式开启竞争。
没办法,为了不惹人嫉恨,让商人们少些顾虑,只能如此。
尤淳开完早会便在这里等着,那天谢娴问了个没头没尾的事情,就走了。
这让尤淳不由的多想,但是现在在看谢娴对他的态度,似乎又于他人没什么区别。
他可是知道,女君出去剿匪回来又招了个谋士。
尤淳对于自己的地位有了危机感,虽然他现在身兼数职,但是,矿场执事工作补全了他在管理上的不足,而且最主要的是能待在谢娴身边。
屠珍这段时间也很少出现,对他和影乙的敌意也没那么大了。
但尤淳到现在还是不敢告诉谢娴他的真实身份,看着面前的女娘对他毫无芥蒂的样子,尤淳心中颇为烦躁。
谢娴对于打工人私底下的身份不好奇,只要不影响她的生意,她完全没有兴趣知道。
这次煤炭招标,除了本地商人,平城的大商人也来了。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尤淳显得更游刃有余,这次是为了谢家煤矿地区代理,众商人出门便带了很多钱。
谢娴这里不收铜钱,所以平城中又掀起了一波谢氏铁币的热潮。
因为铁币方便换算,有些只作为猎奇而收藏了一部分,但铁币的价值与面值相当,不免让心思精明的商人对谢家有了好感。
做生意嘛,谁都喜欢老实人。
但在归云阁的拍卖会,很快就打翻了众人对谢家的刻板印象,拍卖规则,区域代理,叫价高低。
根据区域的人口密度和繁华程度不一样,划分出了大大小小的地方。
当然这仅限于陈郡周边的几个城市,而康健那边路途太过遥远了。
令谢娴没想到的是价格最高的代理区域竟然是江淮南岸,那边冬季比起这边还要暖和些。
但是依然抵挡不住,有钱人对于舒适的追求。
因为煤炭耐烧,而且价格低廉,从陈郡这里走货却比北边更方便。
至于康健,因为北边的大型煤矿,几乎被各大世家包圆,若是强占市场,就是找死,所以谢娴好心的给双方留了一大片空白市场。
这时代,运费太贵,尤其是大宗矿物交易,走陆路运费比商品价格更高。
谢娴还是更注意在两河流域邻近的城市,果不其然,烁阳离的最近,出价不多,而开封封丘一带有几座人口过万的大城,代理权被拍到十万钱合计一万金。
且这只是两年的,因为谢娴只提供批发价,所以剩下能赚多少各凭本事。
越到后面,这代理权拍卖起来就越疯狂。
“此次拍卖合计五十万钱,”尤淳递上账册,他对于这些数字已经麻木了。
谢娴靠在茶桌旁,懒懒的道:“不错,这次都发奖金,让大家高兴高兴。”
青黛咋舌,这么多钱,谢家二房终于要发达了吗?
但谢娴脸上并无什么欣喜之色,翻开计划书,自己的产业没有几个,煤炭是个稳定收益,这种钱两年收一次,分摊到每个月就没有多少。
拖网捕鱼已经赚到大头,后面拖网总会被人学了去,且这江中鱼也是有数的,马上就到禁渔期了。
虽然府衙明面上没有规定,但身为纯正的种花国人,讲究与自然的和谐共存,自然要以身作则。
煤炭产业,批发商自己负责货运,人力这块就解放出来一大部分,她的物流计划可以慢慢铺开。
归根到底,还是黑石卫物质基础太过薄弱,肉类缺乏,大家除了土里刨食,没有蛋白质来源,所以鸡鸭,牲畜这些还是要办厂。
但是奈何手中没人,谢娴皱紧眉头,这块儿物流市场,谢六叔就可以胜任,黑石卫还有一大半人在铜关不能回来。
谢娴嘬牙,怎么说虽然是给朝廷打工,但她就不爽。去族中祠堂看望谢云,谢娴提起在琼楼寨受的委屈,黑石卫另外一半的人,能不能早些换防回来。
谢云表示,这都不是事,最后找来了谢六叔,不知两人商量了什么,让谢娴回去等消息便是。
两天的时间眨眼便过,今天又是谢娴上课,也是‘血缘论’答案揭晓的日子。
走进课堂,众学子不论男女皆是魂不守舍。谢娴不知道他们为了此事付出了多少心力,而且父母亲人受到的打击不小,更有甚者,自己的父母就是三代以内的表亲。
他们内心之煎熬。
有人好奇谢娴所说‘血缘论’是对的,大家往后能避开,也有希望‘血缘论’是错的,从而能证明自己不是残次品。
谢娴看着他们憔悴的小脸,满意的点点头,“把手上的作业交上来。”
叫了谢瑶上来,替她念,她写。
随着谢娴每一笔写出,超过一半的家庭都有孩子夭折,生病,而他们知道,这还是明面上的,实际上真实数据远远大于百分之五十,堂下众人的脸色逐渐不好。
其中崔家的那个崔词此时他却脸色发白,摇摇欲坠。平日里于他要好的谢金元几人,有些担心的望了过去。
台上播报声继续,但谢娴手下的每一笔,都像是划在众人心间。
台下众人面色凝重,前几日谢娴说出‘血缘论’时脸上神色随意轻松,但等他们落到实处,才明白这是无数家庭的血泪。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要知道,我们统计的数据只是谢家族地内部,因为没有官方背书,所得的结论偏差性过大,不过大家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超出预期。”
谢娴看他们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连忙丢下两句,象征性的安慰过后转头就跑,她可不擅长干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