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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韬身为虎头寨把头满脸苦笑:“今年本来收成就不行,那琼楼寨,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群,带刀的军汉,让我等三山十二寨都要归顺于它,前段日子还要我们注意山下流民。”

    他说到这里,他抬眼看了看谢娴,似是难以启齿。

    牛二上前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婆婆妈妈,你到底说不说!”几人听的也不耐烦了。

    “他们要青壮年,男人要,女人也要,还说若是直接抓住,一人可以得二十大钱。”

    “那你抓了吗?”不知何时谢娴已经坐直身体。

    李韬见谢娴变了脸色,慌忙道:“小的冤枉啊,虽然是称作虎头寨,但也就只在山里种点地罢了,从来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

    接着又道:“就是因为没交人,他们才把寨子里的女人和孩子都抓走了,呜呜~~~还说让我们用人去换。”

    谢娴看着面前瘦的一阵风都能刮走的几人,那唯唯诺诺的样子,想来让他们去绑人,还不如说去送菜。

    高瘦的李韬眼神闪烁,在牛二几人腰间掠过,他们几人商量了半日。

    想着在怎么,也得把家里人换回来,于是准备下山绑人,却没想到等了半天人是来了,就是人数有点多。

    心中庆幸,还好没行动,这可是黑石卫阿!他们这些‘山匪’能在林子里躲这么久。

    皆是因为黑石卫的存在方圆百里内没有穷凶极恶之徒,要不早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所以才在听说是黑石卫的人,麻溜的迎了人上来。没想到新上任的刑君却是如此俊俏小郎。

    当天夜里,谢娴就驻扎在这虎头寨,刘昱提议,他们现在要先摸清附近山寨的情况再做打算,看这虎头的遭遇,受琼楼寨盘剥的并不只他们一家。

    谢娴并无异议,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她从善如流,只要少给他们添麻烦就已经算是好主君了。

    接下来三天,不出泗己等人所料,附近的山匪几乎被琼楼寨,掳了个遍。

    “这琼楼寨要这么多人做什么?”谢娴不解。

    三鸦寨的把头,小心翼翼的瞧了眼谢娴的脸色,不确定道:“小的听到消息,似是在那天坑里发现了什么东西,去的人几乎没出来过的。”

    “而且附近的村子也无故消失了几个。”另一人也接话,此时虎头寨已经不是刚来的破茅屋了。

    堂内正中间放着一个铁炉子,炉膛烧的通红,众人围坐一圈,脸上神色也放松了几分。

    三天时间,有了李韬这个带路党,众人很是轻松的便把其他几个寨子的把头找到,秉承着能动手,不动口的原则,众人来拜见谢娴的时候,态度异常恭顺。

    问起琼楼寨的事情,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些家伙,看上去像是军爷,”这几日李韬和牛二几人混在一起,熟悉起来,说话也没了顾忌。

    见众人看了过来,李韬又开口道:“他们绑刀的方法,和牛哥一个路数。”他指着牛二反绑在腰上的直刀说道。

    牛二,眉头微蹙,若刚开始李韬说琼楼寨里面的是逃兵,他们不会信,因为官府对逃兵管理很是严格,若真的做了逃兵,是要连坐的。

    一旦被人发现,那就是全家流放的罪责,很是严重。

    “不对啊!这几年铜关那边也没有什么大的战役,更没有溃逃的记录。”

    夏朝这边小规模冲突撑死了也就是彼此撩骚几下,谁放着好好的卫卒不做吃多撑的了当逃兵。

    谢娴眼神轻轻从屋中扫过,看来这琼楼寨水挺深啊!

    三山十二寨,平均每个寨子都有人被抓去当人质,就算抓了流民去换,也会用各种借口推脱,和高利贷一样。

    “若你们说的都是真的,这天坑里面有矿,那你们家人怕是回不来了?”泗己开口。

    众人脸色微变,他们刚才也想到了,这下他们彻底死心了。

    虎头寨的把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求公子救小的家人,愿为公子马首是瞻,”

    他身后几个把头对视一眼,也麻溜的跪下,磕头一气呵成。

    “愿为公子效死。”

    谢娴抽抽嘴角,这些家伙实在没什么节操,原先她以为这些寨子位置不错,可以当做以后物流站歇脚的地方。

    但看了虎头寨的这几间四面透风的茅草房,她心都凉了,要不要这么坑。

    自己是来占便宜的,现在便宜没占上,还要精准扶贫。

    所以现在这些个土匪兜里比脸还干净,唯一能拿出来的只剩下寨子中的地皮了。

    谢娴无奈,真心服了,从没见过混的这么惨的土匪。

    “干爹还好吗?我已经很久没去看过干爹了!”三鸦寨把头一听泗己说起刀疤老头,便一脸惊喜的凑上前来。

    剩下的几人也一脸高兴,谢娴挑眉,还真是干亲啊!当初锁老要她带上那个刀疤脸的门卫老头,她拒绝了。

    这么大年纪还要出公差,她不忍心,后面实在无法,对方只叫泗己去了一趟,交代几句说山上寨子里有认识的人,也能行些方便。

    如此既然是干亲,自己更不能下手太狠了。

    几人商议了半天,还是实地考察一番。

    两天之后,琼楼寨。

    她们几人扮成路过的商队,慢悠悠的在路上走着,本来想提议扮成流民的,但体型差距太过明显,对方又不是傻子。

    商量来商量去,刘昱扮成富商,抽出了十人扮做护卫,拉着车马从山前路过,但是明显对方并没有上钩。

    “不行,看样子,他们是没戏了。”泗己抖了抖身上的草。

    “这些人很是警惕,应该是牛哥他们太过英武。”李韬一边分析还不忘拍马屁,也是个人才。

    谢娴无语:“这琼楼寨如此行事,太怪异了!”一般的匪寨这段时间应该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竟然能忍住挑选目标。

    “应是不缺粮食,而且对武人很是警惕,”刚才刘昱一群人,没有什么破绽,唯一的缺点就是全是壮年男人。

    他们如此谨慎,就更让谢娴好奇了。

    琼楼寨地形特殊,泗己等人昨日就从周边看过,对方的地形,是一个巨型天坑,如同深井,山壁光滑垂直向下,肉眼看去难以看到底部。

    从上到下,目测有二十丈深,也就是20层楼这么高。

    琼楼寨的人在井壁上开凿了一人宽的小道螺旋向下。

    而且还搭建了连接各处的索道绳梯,如果从正面攻入,对方只要用箭,或者把索道砍断,就会被断了后路。

    那是去一个死一个。

    且她怀疑,这石山的内部,也会有甬道,直通旋梯内侧,只要向外轻轻一推,下来人就活不了。

    好一个易守难攻之地。

    谢娴几人商议,一致决定还是等机会,最好是有人能混进去,把里面的情况摸透了,在下手也不迟。

    她可不想,自己人上了,结果人家和你玩洞战,这种地形,最适合躲猫猫。

    平城往西的道路上远远的驶来一辆华贵的马车,杜信打着哈欠,昨日在平城桂月楼玩的实在太晚了。

    要不是家中催着要赶在年前到铜关送信,他还能在玩两天。

    马车外杜信的侍卫说到:“公子,我们少带了一半人,怕不能护公子安全。”那甲士目光坚毅,透着一股不安之色。

    昨日他可是听人说了,这条路上匪患频发,且还有流民怕是不怎么太平。

    杜信在马车里已经困的东倒西歪,满不在乎道:“哎!没事,我少带点东西能走快些,铜关那破地方我可不愿意多呆,要不是阿耶非要我来送信,谁来这破地方。”

    “早知道还不如当初和崔镜一起到雀县了,悔不当初阿!”

    侍卫首领抽了抽嘴,你是没看见崔大郎君嫌弃的表情。“那留下的护卫也太多了!留一人看守即可。”

    “那可不行,公子我一大半身家都在平城放着呢,若被人偷了我岂不是要哭死。”

    那甲士哭笑不得,自家公子除了爱玩,就是对美玉的喜爱,这边城之地盛产玉石矿,公子自来了之后最喜欢的就是美人,和美玉。

    得了宝贝,自然得派人好好看守。

    希望这次行程能顺利些,他看了眼身后跟着的三辆马车,和五个骑士,应该没哪个不长眼的来惊扰公子吧!

    出城不远后,便见着路边不远处停着一辆牛车。那车夫瘦高,穿着破烂,见他们来了连忙把路让开。

    待他们走过,后面的牛车也不紧不慢的跟着。

    “公子,我们后面跟了辆牛车!”甲士敲了敲车窗道。

    “嗯,去问问,若是顺路的,带着也无妨!”

    “诺!”

    那甲士打马等着牛车靠近,刚到近前,那瘦高的车夫就谄笑道:“军爷,听说这路上有劫道的,我家小姐想同行一段。”

    随着他话音落下,车帘掀开,露出两个女娘,一个肤白貌美红衣娘子,另外一个侍女模样的穿了身青衣,递给车夫一个钱袋。

    李韬会意把钱袋递到那甲士手中,“军爷请个方便。”

    瞧着车里除了两个女郎再无他人,那甲士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掂了掂手中的钱袋,怕不是又一个想攀高枝的小娘子。

    他矜持的点头,算是允了,他家公子是个怜香惜玉的主,看着便是。

    “你说后面牛车上,是个美人?”杜信一听这话便精神了。

    他打开车帘向后望去,心痒难耐,“嘿!小爷我运气真好!”

    就这样谢娴和屠珍坐着牛车慢慢的跟在杜信身后。

    杜信一行三辆马车,其中一辆是粮食,还有一车财货,这样一个车队,有财货有女人,可算是个好饵料。

    待行到半程,车队停下休息,杜信下车活动,而谢娴两人也下车烧水做饭。

    再推掉杜信一同吃饭的邀约后,谢娴抬眼看着山上的密林,这个位置可是对山道监控的入口。

    再怎么蠢这个地方也是必须派人守着,泗己说过,这个位置很是重要,琼楼寨的人很可能在这里挑选肥羊。

    这里两边山峰奇骏,只余中间一条小道供人行走,的确是个伏击的好地方。

    她们原本的计划是,谢娴和屠珍远远的跟着,前面的贵人当饵料,她们见状可以跑,一旦有人来追那就给泗己等人创造了好条件。

    但是这当饵料的公子并不怎么老实呢!谢娴看着面前冲着他嘿嘿直笑的杜信,如是想。

    拳头有点痒怎么办。

    “这位小娘子,本人杜信康健人士.......”杜信一双眼直直的看着谢娴。

    谢娴无奈只能回礼道:“见过杜郎君。”她懒的应付只能装作身子虚弱,提前上了牛车。

    杜信上前两步:“不知.......”迎着屠珍直勾勾的眼神,只能停下脚步,突然觉的自家侍卫说的也不全对。

    这位小娘子的体貌虽然不是那种温婉的长相,但却别有一番风味叫人见之忘俗,他还想攀谈几句,但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对方似是对他无意,但这样才勾的他心痒痒。

    不远处的侍卫头领,简直没眼看。

    自家公子失魂落魄的回来,只好安慰道:“公子放心,定然是小女娘在欲擒故纵。”

    杜信神色一变,惊喜不已,“真的吗?可我觉的那娘子身上的气度也不像普通人。”

    他虽为城阳公的儿子,平日里遇见想攀附的人何其多,杜信却也只凭着自身喜好与人交往,对人的态度自认为还是能猜到几分。

    刚才谢娴那敷衍的样子,让他备受打击。

    “放心公子,下次你直接报出名号。”他相信没有女人能挡住城阳公府的诱惑,除非同为公卿世家子弟。

    况且这偏僻的边城之地如此贫瘠,大多数小民都没见过什么世面。

    被认为没见过世面的谢娴,懒懒的躺在牛车后面:“还有多久阿!打劫而已,还要挑挑拣拣,也太不敬业了。”

    刚才为了表现出家境贫寒,她和屠珍就着肉干饼子将就了一顿,现在只觉的,胃里被顶的不舒服。

    屠珍闻言翻了白眼,是谁哭着喊着,非要演一出孤女远奔的戏码,“娘子喝些热汤吧!”看着谢娴这三分钟就摆烂的姿态,屠珍能怎么办。

    “谢谢珍珍!”

    “不用,”求别叫的这么恶心,就算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