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山,村中驻地。
“东街卫队?这不是笑话吗?黑石卫何时沦落到这地步了。”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拍着椅子,满脸怒色。
火塘内噼啪作响,这才入了秋就点起了火堆,议事厅内气氛紧张,
几个队正、甲长围坐一堂,争论之声此起彼伏。
“话不能这么说,村里粮食已撑不了多久,得想个办法。”另一名汉子辩解。
泗己站在门口,眉头紧锁。他本想着东街的事情已有些眉目,没想到寨子里大家是这般想的。
“女君的想法,是这几日去几个人搭把手,”照他的意思让几个没任务的家伙去就行了,反正休假=去雀县。
“哎!刚好我这旬的假期到了!”牛二咧开嘴嘿嘿扫视一圈。这不是乞巧也要到了,到时候宗里总会来要人的。
不过他才不愿跟着几位大爷,他们吃香喝辣他看着,他们逛红楼打情骂俏他们蹲着。
“就你事情多,刚才也不知道谁嚷着东街卫不行呢!”泗己挑眉。
牛二双目圆瞪:“那就是一群混子,要我说早就该拉去埋了,也就女君好心还给口饭吃。”越想越气,“卫里的老甲都没能吃饱饭,那群腌臜货凭什么。”
“东街的铺子是女君的陪嫁。”旁边一直沉默的乌奴突然出声。连我们都是,几人心中恍然。
女君回来后,住进洗砚池除了三天一炷香,像是把他们忘了,连宗祠也是这次逼急了才去,老祖宗那边没开口,女君也不急。
宗中态度莫名,前段时日三房送了这月的口粮便撂了话,后续钱粮是不能再赊了。
火塘边的铜壶开了锅,牛二轻手轻脚的倒了一碗茶,完事儿又缩回木椅上不说话。
首座上的中年人一袭青衫,眉宇间透着一股书卷气,双眸深邃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淡漠,他虚咳两声温声道:“太心急了。”
“上位,我知道女君才回宗中不太稳当,但兄弟们这些日子太难熬了。”牛二幽幽道,他管不了宗里的大爷们如何争斗,只想村里的老人孩子吃饱饭。
谢长欢轻捋胡须,沉声道:“各位兄弟,二娘子只是个小女娘,莫要期望太高。”他顿了顿,宗里人没见过谢娴。
但这几年康健的节礼可都是从他手边过的,如何不知这小女娘性格软弱,就连身边的俾子都惮压不住。
他去年便把消息递了上去想让阿耶早做打算,但阿耶没在意,只说再等等,这才让族里各房起了心思。
不过这娴二回到宗里倒是立了起来,据说黑石戒也在她手里,这东西的隐患颇大,要让敏儿提上几句。
一个年轻小子偷偷瞄了眼主君,往泗己旁边挪了挪悄声道:“甲长那东街如今是个什么样子?”他实在好奇,刚才便想问了。
“那地方可是乱的很,城外的蛇鼠窝。里面有不少铺子都搬走了!”他们卫离县城二三十里,来回也就1天的时间,平日里也是常去的。
“所以才说女君是个有成算的,这不到一月便把东街剩下的铺子拿到手了。”泗己翘起嘴角。
众人:“!!”
“此话当真!”装死的牛二立马跳了起来。
他搓搓手来回踱步:“这个好!东街卫哪能让几个盲流占了去,不如。。。”见他打起了歪主意。
泗己苦笑:“莫不是你以为女君真是好相与。”
乌奴看向谢长欢,眼中略带希冀:“女君刚入雀县便断人一手足见人果断,且敏姐儿那边也是多有维护可见有情有义的。”
“你别光说好的,那孤幼院听说也推平,被修成了园子,剩下的娃娃还要过了身契,哼!”众人都知道,那孤幼院是族人们最后的念想,若真有哪天过不下去,也能给自家娃娃留个退路。
话落,议事厅陷入寂静,乌奴面色白了白,谢娴他只见过一次,但女君的印象有些怪,看似在乎财货,但又没有其他世家公子的理所当然。
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牛二接过话头。
“哎!那孤幼院以前还好,可这几年其他房可没给过什么好差事。”卫里有些个就是孤幼院出生的,后来慢慢没人回黑石卫。
这几年就算勒了裤袋也没人再送小子们去了。
先不论这个,先下只有泗己见过谢娴,见众人看着他,泗己被几人目光刺的生疼忙说:“过了身契才是自己人,就连鱼蛋儿都穿了新衣。”
“鱼蛋!”旁边侍候的小子激动起来,他和鱼蛋是表兄弟从小穿一条裤子玩耍,若不是鱼蛋伤了腿爹不在娘改嫁,阿翁也不会送走他。
听说自家堂弟现在过的不错,狗根乐了。心下觉的,卖了身也没啥不好,自己都没新衣穿呢。
“那可好,”他们不计较这些,“那这次有说我们的安排?”牛二眼巴巴的看着。
泗己撇过脸:“恁大的脸,女君说只要一二十人,过几日乞巧节,东街卫队怕忙不过来。”
安排是有就是没多少。
他留了个心眼,可不敢说女君对自己等人的生分,竟然答应了去的人都能有10个钱,哪有给自家主子做事还收报酬的,就像是对他们避之不及。
他怕这话出口几人更不高兴,算了到时候求苗娘子折些米粮吧!
此时泗己感觉自己像是夹在女君和众人间的汤饼,心累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