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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谢娴睡到日上三竿,青黛早早在门边候着。她身后跟着个面若银盘的妇人,穿了一身金元宝打边的褂子,见着谢娴便笑着打稽首:“拜见女君,想来是这一路累极了,今个也是我性急应该晚点来的,但是宗家叮嘱,娘子身边只青黛一人却是不妥。便让我把人都备齐了,请娘子挑选。”一番话说的又快又急,谢娴打起精神只听到了重点,挑仆人。

    所以人呢,想象中的让我挑人,不该准备一大串人。扫了眼胖妇人身后除了青黛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谢娴蹙眉。

    三人沉默,足足快有半盏茶,那仆妇眼睛转了又转才期期艾艾道:“瞧我这记性,他们在院外等着呢,这院子外人轻易进不得,哪里是小丫鬟乱走的地方。”她抬头快速扫了一眼。

    “女君要是等不急就随我到院外去挑吧!”说完把头垂着,做出了一副情非得已的样子。

    谢娴打了个哈欠,还没睡饱就被迫营业,结果就这。传说中的宅斗现在就开始了吗?可是好无聊。

    她扫了眼青黛,“外院?”这洗砚池没记错了话是外院了吧,犹记得昨天来的时候青黛还抱怨,自家娘子只能住外院。出门不易,这外院皆是男子往来之所,又紧邻着书堂和文馆。昨天吕氏也说了她本想重新开道小门,但是这道令被忽略了。不知是哪路叔伯伸的手,她也不好坚持毕竟她也不是谢娴直系长辈,名不正言不顺的。

    所以谢氏二房安保公司,代理人谢娴第一天就和谢氏集团总公司因为权责划分问题产生纠纷。那么作为社畜,上班第一天,员工手册了解一下,集团构架,福利待遇,咳咳....嗯自己只是暂代,别想太多。

    嗯还是把规矩先看一遍再说,听着青黛念了一遍族规,但令人失望的是,指望里面能清晰划分责任片区,真的想多了。满目望去都是礼义廉耻。

    谢娴道:“然后呢?”她从头听到尾都没听到一句关键词,只大概了解到,宗子的权力无限大,从方方面面皆可酌情考虑。

    看着面前的两人一脸懵,谢娴顿了顿又问道“宗子是如何安排的。”

    “宗子是玄仆一人,大都家君从子。甲士若干不超两手之数。”爹娘给配小厮不错嘛!

    胖妇人念道:“女公子是侍女四人,粗妇若干。”看着谢娴皱着的眉头,鬼使神差的接了句“甲士要家君使之。”

    谢娴抻着点头,“那么我就是侍女四人,玄仆一人,粗妇若干,甲士若干。”不错我喜欢。

    无视两人瞪圆的眼睛,自以为理解到位的谢娴满意的点头 。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他们的月钱谁出。”

    从没遇见这么直接的小娘子,胖妇人艰难回道:“由各家负责,若要结身契,大裆杂事处交一笔卖身钱就是。”哦还有适用期,这谢氏大裆听起来好像劳务派遣啊,溜溜溜。

    “哎,这~~~这 ”胖妇人像是突然想起,这不对啊,自己说的明显是二选一,怎么到了女公子这里就变成了一加一啊。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话,没毛病啊!

    抬头对上谢娴淡漠的神情,她讷讷的垂下了头,心中咬牙那老锁头,真是个瘪犊子玩意儿。昨个儿就不该牵头了自己手中的事情,现在让自己晾到杆儿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果然那档头没一个好相与的,常年爱吃的红豆包硌牙了。

    转头狠狠的剜了眼青黛,这老匹货到是会给自家攀高枝。

    被瞪了一眼的青黛一脸莫名其妙,全然不知是自己亲爹的锅。

    “把谢苗的契调我这里,先给她补个侍女的位。”想来这工作谢苗还是做的来的,自己手中的财物大半都花在那辆牛车上,还有自己常用的零碎物件,雇不起就放着呗,至于院里面要不要人,就凭她们的本事了。

    谢娴歪头轻轻笑道:“剩下的不急。”

    青黛凭着吩咐送人出门,心中疑惑女君刚才夸口,这位外院的姑姑也不见反驳,到底为啥呢?

    “青黛姑娘,不知随在女君身边多久了?”胖脸姑姑眯起眼睛笑着,顺手递过来一把花生。“我那档子也没啥好东西,不缺一口子吃的。想吃了常来玩啊。”

    青黛抿嘴结果“多谢姑姑,与娘子身边也就月余,再多就不得了。”我也是才上岗,没啥地位啊。“姑姑是娘子在院里的头客,心里怕是高兴的紧,以后还要姑姑多顾着些。”

    胖妇人的面色好了些,总算从二房女君无赖阴影中走出来,把人送出院门看见果然外院整齐的列着一二十号人,有男有女皆是十三四岁的样子,只静静的站着,眼睛也不乱瞧,看着就被调教的很好,青黛和胖妇人齐齐叹口气,相视一笑。

    看着胖姑姑颇有气势的带人离开,青黛缓缓关上院门,一转身便见着身后站着的麻姑,她立马恭敬道“麻姑姑。”

    “你家娘子如何说的?”玄衣的妇人面无表情的问道。

    “娘子只要了谢苗一人,其他便没说什么了。”谢苗是谁,青黛没解释,搞不好麻姑比她还要清楚。

    其他的便不好说了,想了想每每谢娴的出乎意料,青黛实在不好出口,便住了嘴。

    麻姑的脸上扯出僵硬的笑,欣慰的点头。“洗砚池的玄衣只老婆子一人,玄侍你家娘子要等一等了。”这位置她都占了几十年了,现下若是不当这个管事,也不知该做什么。那丫头是个心硬的,不知会不会接。

    “青黛自知才浅,万万不敢肖想。”开玩笑,玄侍指的是宗子身边的小厮不假,但宗子起势后,要么成为院中的管事挡头,更厉害的成为幕客,参记之类的,为主家掌管一方事务。

    以她的能力,女公子的侍女都有些勉强,何况要为宗子打理阴私的玄侍,且就这么两个月在她看来,自家这个女君做派颇有左道之风,万事不荧于心,就珍姐和娘子这边都没整明白呢。

    正常的贵女对于女武士都是敬重和依赖。

    青黛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但看珍姐对自家娘子的细微中透露着一种恐惧且更有着无与伦比的信任。这让她迷惑不解,她尤记得屠珍对她说过:“女君甚独。”言如珠玉,却难解其真意。胸中自有丘壑,却不愿轻易示人。纵有千般智慧,万般才情,亦如春水东流,不露痕迹。

    自己何德何能,冒着即使被阿耶弃置的风险,也要留在娘子身边,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中了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