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苗收回思绪，转头看向石晓刚，问道:“你家是男孩还是女孩？”
石晓刚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么一个问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回：“女孩。”
何苗苗又问：“那你弟弟家呢？”
“也是女孩，就是因为我们家生的都是女孩，我妈才一天到晚的闹个不停，嫌我媳妇跟弟媳生不出儿子，非闹着要我兄弟俩离婚了再娶一个！你说这像什么话嘛！”
石晓刚脸上只有无奈，没有丝毫母亲已经惨遭意外的悲痛。
看来，他对自己的母亲确实是积怨太久了。
他还在继续说：“你说我们家生的是女儿她闹就算了，我妹妹，人生了个儿子，两口子本来感情好好的，非让她给人家作离婚了！”
何苗苗一下子抓住了这话里的重点：“你妹妹生的是儿子？多大了？”
“今年快二十了吧，上大二了。”
二十...那七年前是十二三岁...
画面里的男孩看着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有点对不上，但不妨碍有些孩子发育得快。
何苗苗对老人这个外孙上了心，打听道：“你妹妹嫁哪里的？老人家失踪的那段时间他们回来过吗？”
“还有，你说你妹妹离婚是被你妈作的，具体是因为什么？”
石晓刚叹了口气，道：“我妹就嫁在县城车站附近的，我前妹夫家里条件也好，我妈跟我兄弟俩吵架后，就老往我妹那里跑”。
“去就算了，她去了也不安分，不是说人家这就是说人家那，搞得我妹一家人天天为了她吵架！”
“我外甥10岁的那年，她嫌孩子跟她不亲，就说是人奶奶背后把孩子教坏了，非要去替我妹带孩子，结果给孩子吃在冰箱里放了一个星期的剩菜剩饭，害得孩子去医院住了小半个月。”
“要么就是为了打麻将，饭都不回去煮，饿得孩子几次跑奶奶家去喊饿。”
“人家奶奶就不干了，不让她带孩子了，她就开始闹，喊着不让她带孩子就让我妹跟妹夫离婚。”
“为这吵了一两年，后来我妹夫一家实在是受不了她了，就跟我妹离婚了。”
“好嘛，等我妹离婚后，她再也不提去给我妹带孩子这事了。”
“我妹恰好就是她失踪的那个暑假离得婚，孩子带回来待了两天后就走了，但她具体是哪天失踪的我还真记不住了”。
何苗苗又问了他一些老人失踪前的事项后，便带着石晓刚回了局里，去跟死者做亲子鉴定。
后面，何苗苗又跟同事去找了石晓月。
石晓月自从跟前夫离婚后就一直未婚没有再嫁，现在自己开了家服装店，生意做得还算不错。
找到石晓月时，她已经从石晓刚那里听到了消息。
对于警察的到来，她跟石晓刚的反应是一样的，不意外，但也不悲痛，漠然的好像是面对陌生人的事情。
“她失踪这么多年了，又那么大年纪了，出事也是必然的事情。”
“你们也不要说我们狠心，她走了我们一大家人都轻松。没有她的这几年我们才算是过上了几年好日子。”
对于别人的家事何苗苗不好评判，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人已经死了，到底谁对谁错已经无从知晓了，现在唯一要弄清楚的，是那小男孩究竟是谁。
而旁边没出来的人又是谁。
何苗苗是有点怀疑石晓月跟她儿子的，年龄对得上，时间也大差不差，而且石晓月刚离婚，那时对她妈的怨气估计很大。
踌躇了一下后，何苗苗问：“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孩子呢？”
石晓月回：“孩子在市里上大学。”。
“那有你孩子的照片吗？我能看一下吗？”
”有是有，但看我儿子照片干嘛？”石晓月疑惑的问。
何苗苗没有多说，只说了句：“办案需要。”
虽然不理解，但石晓月也没多问，起身去房间里取了本相册出来。
“诺，我儿子从小到大的照片都在这里面了。”
何苗苗接过相册，厚厚的一半，翻开第一页就是一个小婴儿的照片，上面写着满月。
接下来，从小孩一两岁，幼儿园，到小学，每个时期的照片都很多，其中还有一些跟家人的合影。
但从上初中过后就很少了，一个阶段也就一两张就没了。但从照片里还是能看出来，石晓月的儿子并不是推老人的男孩。
俩人的身形完全不一样。
画面里的男孩很壮实，而石晓月的儿子从小到大都很瘦。
本以为石晓月跟他儿子是凶手的，现在看来，这凶手另有其人。
会是谁呢？
亲子鉴定出来后，死者果然是石晓刚的母亲王春梅。
局里正式将兄妹三人叫了过去，经过一番调查后与走访后，发现兄妹三人所言不虚，他们确实没有像王春梅说的那样虐待她，反而家里大事小事都得王春梅说了算。
谁都有作案动机，但谁都一口咬定了不知情。
时间过去太久了，没有证据，也没有目击证人，就连老人具体是哪一天失踪的都没人记得清楚了。
虽然何苗苗知道王春梅是被人杀害的，但对于凶手的头绪却是一点都没有。
王春梅所有沾亲带故的亲戚中，要么是没有符合年龄段的男孩，要么就是那年暑假压根不在家，
这件案子就此陷入了僵局。
何苗苗这次来找陈已矣，就是想带着她去那个村子里逛逛，看有没有身带煞气的人。
陈已矣听完何苗苗的话，答应跟她走一趟。
两人去了石家村。
石家村虽然是个村子，但离县城也就十几公里，还不算太远，即便是在县城里上班，骑车或开车上下班也不方便，因此村里面的人还算是挺多的。
两人先是去石晓刚兄弟俩家里走了一遍，没有发现谁身上有煞气，又把村子里有跟凶手年龄相仿的人家都走了一遍。
忙活了一天，什么也没有发现。
回城的路上，何苗苗不免有些萎靡。
“如果凶手并不是村子里的人，而是外地的，是一时兴起杀的人，那得查到什么时候去？”
“七年前的小孩，现在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很多已经没上学出门打工了，要不你过年的时候再来走一趟？说不定那时候能有发现”。
何苗苗一听，更萎靡了。
“过年呀...现在才四月份，那还得大半年呢。”
陈已矣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别急，没有人犯了错会不受到惩罚的，早晚问题而已，耐心等着吧。”
说到这，何苗苗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你说王春梅之前的怨气已经能蛊惑那些心中积怨已久的人去跳河，她虽然是被人害死的，但死得也不算惨，怎么怨气会这么重？”
想想她之前破的那些案子，死得比她凄惨好多倍的人怨气都没这么厉害。
陈已矣淡声解释道：“王春梅生前是个心思狭隘，自私，暴戾，恶毒的人，这样的人生前是个恶人，死了也是个恶鬼。”
“哪怕她是自然死亡的，也有很大一部分可能会因为在死前怨恨某人某事而化作怨灵。”
何苗苗听完，不由乍舌：“都说冤有头债有主，其他的怨灵都只缠着凶手，她没看见凶手没人可缠着就选择去害人，她真是太可怕了，当她的家人也是够遭罪的。”
陈已矣笑看了她一眼：“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有些时候别人的话不可尽信。”
何苗苗琢磨了一下她这话，睁大了眼：“你的意思是，石家人还是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兄妹三人，一定不是像他们说得那样无辜。”
“王春梅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若她生前真的是欺压了三兄妹一辈子一点气都没受，那她死后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怨气。”
“人的嘴巴会骗人，但由心而生的怨气可不会骗人。”
何苗苗明白了，就好比检验人心时，爱可以是装的，但恨一定是真的。
王春梅恨她的子女，她的子女亦恨她。
但其中的缘由，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证据的不足，最后这件案子就被暂时的搁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