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腾道:“正是如此,我同王爷一起面圣,在陛下面前陈述事情经过,哪怕叫来信王对峙,文书这些我都有留存,也是能够辩得赢的,人证物证俱在,就算陛下想要偏袒,也做不到。”
钱烈思考了一下,对林山道:“林山,我看要不就这么办吧?”
林山道:“既然来了吴郡,自然听你的。”
林山倒是无所谓,对钱俶这个皇帝,他是无感的,对方如果真的想要找他麻烦,他也绝对不会留手。
既然已经决定,钱塘钱烈便起身离开了宅邸,前往皇宫。
而此刻皇宫里边,钱俶已经知道了林山来到钱烈家中的消息,他对于钱烈的猜忌其实比钱烈自己认为的还要多许多。
一直安排耳目注意钱府的动向。
听完手下的禀告之后,钱俶眯眼道:“林山来了吴郡...他想要做什么,为钱烈出头吗?”
这段日子钱烈是相当低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感觉钱烈的威胁也似乎没有那么大了。
可是这一次林山的突然出现又让他生出了危机感,他很难不去想,林山这一次出山,是不是为了给钱烈撑腰的呢?
就在钱烈思考这些的时候,太监来报,钱烈求见,并且带上了钱腾。
钱俶不是傻子,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董海的事情,他对于董海这件事情的真相真就一无所知?
当然不是,其实钱俶很清楚这里边的猫腻,但是对于他来说,如今自己和钱烈之间已经有了嫌隙,董海董古猎又是钱烈的嫡系,自然如此,自己为何不放任信王一脉和钱烈冲突呢。
之前和宗老交谈对付林山的事情,宗老还是采取反对态度,那么现在信王一脉和钱烈争夺权利。
加剧两方的冲突,这些宗老的态度或许也会发生改变吧。
他虽然是个庸人,可是这些帝王心术,从小看到大,制衡分化几乎是刻进骨子里的东西,自然而然的就会用出来。
眼下钱烈和钱腾还没有走进来,他就已经想好此事应该如何应对了。
于是吩咐太监先将人带进来。
钱烈和钱腾一起走了进来,钱俶面带微笑,十分友善地看着钱烈道:“皇叔,好久不见。”
看他这个样子,谁能够想到他这些日子对钱烈一派的强力打压呢。
钱烈心中一叹,指了指一旁的钱腾,开门见山地道:“陛下,这一次我过来,也是为了董海叛乱一事,其实里边还有内情,董海是被冤枉的。”
“哦?”
钱俶一副不知道这事的样子,看向钱腾道:“嗯,没记错的话,你叫做钱腾,在宗室当中素有足智多谋之名,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钱腾不敢怠慢,将信王父子找到自己,让自己伪造文书等等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还拿出了伪造的董海和汉王的书信。
要说这个钱腾也确实是个人才,他居然在这些书信里边写了一手藏头诗,八封信连起来就是一句。
“信王迫我,陷害董海。”
钱烈也惊了,来的路上钱腾可没有和自己说过还有这么一个后手。
这心思可真是太缜密了,虽然帮助信王父子办事,不过还是给自己留下了余地,钱烈甚至觉得,现在钱腾虽然帮自己做事,可是或许也已经留好了另外一条路。
钱俶听完之后沉默不语,证据实在是太多,他压根不好帮忙遮掩,这个事情如果爆出来,虽然现在钱烈辞官了,但是在朝中的影响力不是这么一段时间就能够消弭下来的。
盯着信王一脉的人难道会少?
这个亏,信王一脉自然是吃定了,钱俶想了想道:“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曲折在里边,如此看来,董海确实是忠臣,皇叔,钱腾,此事我会好好调查,必定还董海一个清白。”
“陛下圣明。”
钱烈客套了一句,铁证如山至此,如果钱俶不推动此事,他当然也会发力。
等到钱烈离开之后,钱俶立刻来到了宗人府,找到了前任的信王,也就是如今吴国皇室当中三位先天之一的宗老。
钱俶将事情一说,随后做出无奈的样子道:“此事铁证如山,我也非常无奈啊,叔祖,恐怕要你同信王知会一声,尽快推一个替罪羊出来。”
宗老沉默片刻,开口道:“此事不肖子孙做的确实过分,老臣会尽快解决此事,劳陛下费心了。”
钱俶呵呵一笑道:“宗室本是一体,何足道哉,只是这一次皇叔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朕有些失望,居然带着一个外人来欺负宗室,唉。”
几个宗老听到这话,眼中都出现了一丝变化,但是没多说什么。
而钱俶也是点到为止,说到这里之后,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拱拱手就离开了宗人府。
事情很快推进下去,最后信王府将信王世子的随从推出来背锅,只说这人私自行事,败坏了信王府的名声,将其抓住之后,一番审问,供认不讳,然后立刻将人杀了,再免掉了董海的罪责。
事情算是迎来了一个结局。
花园当中,林山宗恒钱烈钱腾四人围坐在一起。
钱腾轻叹一声道:“此事看似王爷得势,但也将信王一脉给彻底得罪了,对于陛下来说,分化了王爷和信王一脉,对他来说有利无害。”
钱烈放下酒杯,脸色也显得有些惆怅,这时候钱腾突然道:“王爷,我有一言,或许有些难听。”
钱烈洒然一笑道:“我既然收你至麾下,岂会一两句都听不进去,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
钱腾正色道:“王爷,不能再退了,权争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王爷本身是先天高手,又有宗室十分,自然可以一退了之,但是王爷派系中的人呢,这些人朝不保夕,董古猎董海兄弟就是最好的例子啊,王爷,我知道你不是贪恋权势的人,可走到这个地步,万万不可一意孤行。”
其实时代如今,钱烈也逐渐回过味来,看了看林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初林山说的那句话。
“自己也是姓钱的啊...”
莫名其妙的,钱烈心中早已熄灭的一个念头,现在似乎有死灰复燃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