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从半敞开的窗户吹进来。
亚瑟丢开手枪,他比克兰德高了一些,睨了他一眼,“继续扮演我的好父亲,你想要罗蒙特家族,我会帮你得到。”
克兰德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刚才惊心动魄的一瞬间,克兰德以为“亚瑟”会开枪,毕竟他是如此疯癫的一个人,不能用常人的思维角度去看待他。
“杀了霍铭征,你能办到?”
亚瑟坐回到床边,继续翻阅他手里的那本《犯罪心理学》,闻言头也不抬,“不杀他我也能帮你得到罗蒙特家族。”
得到这个回答,克兰德的心沉了半分。
他果然还是顾及和霍铭征的兄弟情。
否则以前有那么多次机会,他不可能杀不死霍铭征。
“他是老头钦定的继承人,只要他活着,我就永远不可能得到罗蒙特家族!”
这也是当年为什么他主动放弃继承权的原因。
因为他是老头和联姻对象生下的孩子,从小到大老头就不喜欢他,无视他,冷落他,他努力想要成为父亲的骄傲,可换来的却是父亲冷漠相待。
后来母亲去世后,父亲又娶了一个新的联姻对象,当那些弟弟妹妹和他得到的相同的待遇,他心里平衡了。
然而不久后父亲和新的联姻对象离婚,娶了一个华裔女人。
他从来没有见过父亲露出那样温柔的眼神,他从来没见过父亲呵护一个女人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直到他们生下一个女孩,父亲给她取了一个美好的名字——希珀。
他才明白,原来父亲不是不会爱人。
而是因为他和母亲,包括后来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都不是父亲所爱。
所以他学会了藏起自己的欲望,做一个不令父亲讨厌的孩子。
他忍辱负重了那么多年,下毒害死那个女人。
可是他却不忍杀希珀,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因为希珀是个美好的女孩。
但他做不到爱屋及乌。
他想要罗蒙特家族,就必须铲除霍铭征。
“啪”的一声,书合上的声音。
亚瑟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愈发的幽深。
见他不说话,克兰德冷哼一声:“如果霍铭征知道你没死,一定会斩草除根,他都不顾兄弟情义对你开枪了,你还顾及什么?”
亚瑟起身掀开薄毯,“我要睡了,你要扮演好父亲看着我睡觉吗?”
“你到底想什么?”克兰德走到他面前。
亚瑟淡漠道:“想胭胭。”
克兰德:“……”
他忽然想到中国有一个网络热词“恋爱脑”。
忽然,亚瑟语气森然道:“滚出我的房间。”
这声音……
克兰德忍不住蹙眉,想起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继续服用精神类药物了,病情反复。
他知道现在不是紧逼着不放的时候。
但他还是提醒道:“老头已经接纳付胭了,她和霍铭征结婚只是时间的问题,霍家老头才死了一个多月,他们虽然不会办婚礼,但不能保证他们不会领证,也许回国之后付胭就成为霍铭征合法的妻子了。”
果然这一句话奏效了。
亚瑟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我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的。但这一切不是因为你,克兰德,你妄想拿我当枪使,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
苏黎世深夜下了一场雨,闷热了一下午的天气总算凉爽了些。
付胭听见轰隆隆的雷声,下意识往霍铭征的怀里钻。
然而她却扑了个空。
她猛地睁开眼睛。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得房间内亮如白昼。
霍铭征疾步朝房间中间的那张大床走去,将坐起来的付胭搂进怀里,“吓到了吗?”
付胭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有点吵。”
“我刚刚去冲了个凉水澡,没注意到打雷。”霍铭征解释。
否则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捂住她的耳边,不让她被吵醒。
冷水澡三个字戳中了付胭的笑点,她在霍铭征的怀里闷闷地笑了两声。
霍铭征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脸颊,“好笑吗?”
付胭立马止住了笑,哄着他,“等回去了补偿你。”
“怎么补偿?”霍铭征看似平静地和她谈判。
付胭往床上一趟,卷着薄毯,“任意套餐!”
她转过身去,没注意到男人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随后霍铭征温热干燥的手扣住她的脚腕,嗓音喑哑,“别乱动,蹭到床上你又要心里过意不去了。”
他的身子随之倾覆而上,双手撑在她的身子两侧,低头吻了吻她,再将她搂进怀里,以一种保护的姿态,让她的后背紧贴在他的胸膛。
“睡吧,再打雷我会帮你捂耳朵。”
付胭背对着霍铭征,感受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听了他的话,嘴角忍不住上扬,“万一一直打雷,你不睡吗?”
“不睡的话可以多申请一次补偿吗?”
付胭刚刚扬起的笑意凝固在嘴角,拿胳膊肘往后捅了他一下,“你不要抱我,我自己睡。”
真是得寸进尺了!
霍铭征低笑出声,将她更紧地揽进怀里,薄唇贴着她的耳边,低沉道:“逗你的,快睡吧。”
很快,付胭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着后再也没听见雷声,没再被惊醒。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霍铭征的手机响个不停,与此同时,付胭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两部手机放在一起,同款式不同颜色。
霍铭征递给付胭手机,顺手接起曹方打来的电话。
付胭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这串号码莫名觉得心慌。
这两天一直若有似无萦绕在心头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直觉告诉她这通电话很重要。
床头的另一边,霍铭征对着手机低沉地问了一句,“什么事?”
曹方沉重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霍铭征墨玉色的眼瞳倏然一紧,握住手机的那只手仿佛一瞬间出了一层薄汗。
他回头看向付胭。
付胭举着手机,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陌生的女人的声音,用的法语,“小姐,您的母亲宋清霜割腕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