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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鸢飞戾天

    淳国公的事在国都谈论好长一段时间,至于结果,确实如同周尧所预料,将那外室女接进国公府。

    这日,周尧坐在池塘的亭子里,手里握着一根钓竿,闭目养神。

    张怀德轻声轻语:“陛下,国公夫人求见。”

    周尧嘟囔了一句,反应过来,睁开眼道:“谁?”

    “淳国公夫人。”

    周尧坐正身体,慵懒道:“唤她进来吧。”

    国公夫人怎的来求见她?

    按理来说她和国公府闹得不愉快可太多了,这个国公夫人居然不顾淳国公的脸面,亲自来求见她。

    她叹了一声:“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周尧抬手端起小桌子上的热茶,目光落在面前的荷花丛生的池塘,一瞬间晃了神。

    她想吃尚归舟做的荷花酥了。

    远处张怀德领着两个人走过来,为首的便是她在烟雨楼见过的国公夫人。

    与那日相比,脸色憔悴不少,眉宇间透露着愁绪。

    “臣妇见过晟皇。”

    周尧钓着鱼抬了抬手,并没有看她,直到鱼竿有了抖动,她握着鱼竿让鱼溜了一会儿,才开始提线问:“夫人可曾钓过鱼?”

    国公夫人立在一旁,神色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回禀晟皇,臣妇不曾钓过,垂钓一事在云国乃是男子所做之事。”

    周尧轻声笑了一下,不认同道:“哪有什么男子女子的规矩?世人都说为帝者都是男子,朕乃为女子,不也登上这九五之尊。”

    她将鱼解下来,放入桶中,瞧见她紧张的神色,故意岔开话题道:“这一杆不错,瞧着有三四斤。”

    国公夫人瞧着这一条鱼,忧愁的神色也带上一点喜色:“这条可以做酸菜鱼,味道很不错。”

    周尧坐着挂上蚯蚓,继续抛竿问道:“夫人很懂膳食?”

    “坐。”

    国公夫人瞧着旁边的空座,颔首道:“谢陛下。”

    周尧将鱼竿搭在树杈上,拿过蒲扇扇了扇,疑惑看着她手里提着的东西:“夫人这是提的什么?”

    国公夫人连忙将手里的盒子放上来,小心打开道:“陛下,这是臣妇自己做的奶糕。”

    她将碟子取出来,惴惴不安解释道:“臣妇还未出嫁之时,便最爱做这些,只是成家之后,便鲜少有机会做。今日特意做了一份给您尝一尝。”

    周尧侧头看向奶糕,唇边难掩笑意道:“瞧着不错,朕不及夫人心灵手巧。”

    国公夫人知道皇帝都有人专门试吃,拿出木盒里放着的银叉子插了一块,拿着咬了一口,良久缓缓开口:“似乎与儿时味道一样,遗憾的是,不是当年的心境。”

    周尧抬手拿过一块送入口中,眸中笑意更甚,语气放缓道:“奶香浓郁,不错,还是第一次吃这般好吃的糕点。”

    国公夫人讶然,转而欣喜:“陛下若是喜欢,改日臣妇再给您送?”

    周尧侧头看向她,似是不经意问道:“夫人闺名叫什么?”

    国公夫人听闻神色一怔,还真的很多年没有问她叫什么。

    她回神淡淡一笑:“回陛下,臣妇叫王鸢。”

    “哦?哪个鸢?”

    “纸鸢的鸢。”

    周尧意味深长地说道:“何以纸鸢呢?也可鸢飞戾天。”

    王鸢低着头沉思,眸中滑过一抹晦涩的情绪,良久抬起头来:“陛下一言,解惑矣。”

    周尧瞧着她的神色,沉吟一二说:“阿鸢?朕可否这般叫?”

    王鸢眼波微漾,不甚欣喜道:“自然,孩童之时,兄长便喜欢这般唤我。”

    周尧见她放下紧绷的神色,言归正传问:“阿鸢,现在可以说一说,为何冒着淳国公生气也要来见朕?”

    王鸢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垂着头答道:“是遇到了一些问题,求陛下解惑。”

    “为何要朕解惑?”

    王鸢唇角微微:“国公出这样的事,陛下应该会有手笔,您其实大可用其他的方式,但是为了点醒我这个愚人,仅仅毁坏国公名誉。”

    周尧瞧见她参透其中隐藏的意思,笑着拿过她做的奶糕道:“朕说的没错,阿鸢绝不是纸鸢。”

    她不紧不慢地吃下这块奶糕:“那为何求见朕?”

    王鸢苦笑一声:“不怕陛下笑话,其实也只是碰碰运气,陛下您作为女子应当能与我感同身受。”

    她顿了一下又说:“大晟发生的事,我在闺中便有关注,陛下您的那些举措,令人钦佩不已。”

    她提起裙摆,露出一双小脚,遗憾道:“若是当年,您在云国,或许这应该是一双健全的脚,这双脚,可以走很远的路。”

    周尧顿下手中的动作,眼底闪过黯淡,微微叹:“是啊,可以踏行千山。”

    王鸢脸庞浮现笑意:“陛下雄韬伟略,日后,天下的女子都可以不用裹。”

    周尧听见她这隐喻的话,对她越发好奇:“看来阿尧知道朕所求?”

    王鸢眼底闪过狡黠地笑意:“或许知道吧?若是没有,也会一直期待这一天。”

    周尧开怀一笑,半开玩笑道:“那你这个国公夫人可就做不下去。”

    王鸢摇了摇头,收起笑意继续说:“夫人这个称号,太累赘,其实当晟皇的百姓更不错。”

    周尧微微挑了挑眉,不答反问:“如今的国公府可不平静?”

    王鸢提起茶壶给她续上,黑眸闪了闪答道:“是啊,国公和老夫人都想把那两个孩子记在我名下。”

    周尧闻言怔了一怔:“这莫不是都在逼迫你?”

    咋那么不要脸呢,她总觉得此事应该不是那般简单。

    王鸢眉眼闪过一抹倦怠:“所以来求见晟皇。”

    她虽然不知道晟皇能不能帮她,但是总比娘家爹娘的劝慰舒适不少。

    周尧端起茶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朕记得你与南宫瑜有一个嫡子?”

    南宫流霞和南宫流云都是一个姨娘留下来的,但是那个姨娘因病早故,王鸢入府便将两人养在膝下。

    王鸢见周尧提及那个嫡子,身体微微颤抖,手止不住地攥紧。

    他的孩子,南宫流光。

    只是,怎么那么命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