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雨依旧噼里啪啦。
宋氏集团二十七楼。
死一般的沉寂中,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又擦了把汗,灰色袖口已经深了一大片。
眼睛死死盯着年轻英俊的总裁,生怕他37度的嘴里又说出什么冰冷无情的话,让设计部熬了三天三夜的方案再度作废。
宋总年轻还能熬,他这保健品当饭吃的三高中年人可陪不起。
“可以,暂时按这个方案推行。”
“呼——”
仿佛听到神的恩典,中年人心中无声地长叹一口气。
“好的,一切都听宋总安排。”
主管陪着笑,“宋总今天也能早点下班了。”
不知道哪个字戳中了冷面阎王的点,办公室的空气蓦地柔和了。
主管感觉含氧量直升,呼吸也轻松起来。
“你们也辛苦了。”
主管受宠若惊地离开了办公室。
宋景聿扫了眼腕表,拨通了司机的电话。
教室里,宋辞音听完最后一道听力,翻开答案扫了一眼。
全对。
眉尾微微扬起又生生压下去。
没什么好骄傲的,这是理所应当。
课本知识内的听力可比柏清衍说的简单多了。
这本资料的播音员声音比上一本好听一点,但不多。
除了老师和录像带,她听得最多的英文发音就是柏清衍的。
宋辞音在脑子里挨个过了一遍。
很不情愿地表示,好吧,柏清衍略胜一筹。
临近放学,雨依旧没停。
宋辞音瞄了一眼穆予昭的座位,他人还是没来,伞也还挂在那。
她心中不由得蠢蠢欲动。
借都借了,要不再用一回?
可是不问自取视为偷。
不妥不妥。
没纠结多久,窗外一道熟悉的身影免去了她的纠结。
“大哥,你来啦?”
宋景聿淡淡“嗯”了一声。
公司近来在推进新项目,他已经很多天没有正常下班了。
今天暂时告一段落,近乎本能地就让司机开来了学校。
校门口,司机本要下车来接宋辞音。
宋景聿拦住了他,自己逆着人流走到教室。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突然想到了在洛市念书时,冬季多雨,他总是随身带伞,后桌的小姑娘却总是忘记。
于是他总能看见一个神情温柔的女人撑着伞在教室外等候,小姑娘会蹦蹦跳跳闯进妈妈的怀里,积水溅了母女俩一身也没关系。
宋辞音大概不会扑进他怀里,但或许看到他,会比看到司机要高兴一点。
就像他那时候偶尔也会期待,祖父或者祖母突然出现在教室外,温柔地注视。
教室里已经没几个人,那头有人刚联机打完游戏,咋咋呼呼地喊出了声:“我靠,门口有个帅哥。”
“谁谁谁?在哪?帅——哪个班的???”
“看着不像学生,新来的老师?”
宋辞音背上书包,回头答道:“是我哥。”
宋景聿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乌黑的瞳孔中,细碎的波光闪动。
见宋辞音走出门,宋景聿把带的另一把伞递给她。
宋辞音笑眯眯接过粉色小伞。
还是宋景聿聪明,知道多带一把。
两人撑着伞往外走。
同样粉色系的书包挂在宋景聿胳膊上,把质地良好的衬衫袖子扯出一道道褶皱。
他有意隔了宋辞音半步,免得他的伞滴下水淋到身边人。
上车后,前座的司机老尹边启动车边笑着说:“今天大少爷来接就是快,老陈说,平时二小姐都要四十才到学校门口。”
“平时都这么晚还待在教室吗?”
宋辞音擦水的动作顿了顿,有点心虚,最近宋景聿没空来接她,她确实比较放肆。
主要是都写到25题了,26题不能不写,26题写了,再写四题,这一张小练习就写完了。
谁能拒绝在放学的时候争分夺秒完成一套小题呢?
她反正不能。
宋辞音眨了眨眼,“有时候做题做得忘记了时间。”
宋景聿打开电脑,戴上半边耳机,“再爱学习也不能忘记回家,晚饭总是要吃的。”
一听到晚饭,宋辞音当即抓住破绽,“大哥,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吃饭了。”
“公司的事情这么忙,你有好好吃饭吗?”
宋景聿果然沉默了。
宋辞音挑了挑眉,原着里可是说过,她这位哥哥是个工作狂魔,一忙起来,什么吃饭、喝水都忘记了,年纪轻轻就得了……
书里怎么形容来着?
总裁标配的胃病。
虽然不懂为什么是标配,但她依旧牢牢地记下来了。
“大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要好好吃饭才能好好工作。不然我……还有大伯母都会很担心你。”
宋辞音捧着脸,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宋景聿,瞬间实现了反客为主。
宋景聿抿了抿唇,无奈点头。
电脑屏幕里,一张清隽白皙的脸闪过镜头。
宋辞音问:“咦?这是什么?”
她刚刚好像看见了柏清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宋景聿把电脑往宋辞音的方向转了转,“在洛城开的一个学术会议,关于人工智能的。”
此时的镜头再一次对准了柏清衍,他一身白衬衫,衣领和袖口的纽扣都整整齐齐地扣着,透着股一丝不苟的意味,银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平添了几分书卷气。
在一众人中,英俊得扎眼。
好一个活脱脱的斯文败类。
宋景聿拿下耳机,语速极快的英文在车上倾泻而出。
宋辞音这一刻才意识到,原来柏清衍平时陪练的语速是那么慢。
她竖起耳朵,集中注意力去听,却只能听懂很少的一部分,其中似乎有大量的专业词汇,还有一些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宋景聿却很是专注,低声喃喃:“柏教授的研究原来已经进展到这个程度了。”
柏教授?
宋辞音抬眼,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向往。
她想起柏清衍第一次家教时说的话。
——“景聿很有天赋,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难道不是他随意编造的借口?
原着里扶大厦之将倾的宋景聿,或许还有其他的故事?
把脑海中零零星星关于这位堂哥的文字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宋辞音也没有找到一点证据。
她并不气馁,书里的视角有限,可现实中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自己的人生。
她会用眼睛、用耳朵,去看、去聆听、去感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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