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雨的视线快速地在房间内扫过,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氛围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在室内明亮的灯光下,她的惊慌没有暴露在明面上,但白式雪依旧捕捉到了她眼底的不平静。
班长举着手机翻着聊天记录,“你看你自己亲口和我说的嘛,这家山庄需要三万块的场地费,我还想着有点贵,但是环境好就算了,大家玩得开心就好。刚才山庄的工作人员说了,他们场地费只有五千。”
旁边有人继续拱火:“我其实吃饭的时候就犯嘀咕了,那道玻璃乳鸽柴的把我刚种植的牙都要崩掉了,还有瑶柱干捞金钩翅,掏半天看不到一根鱼翅,这鱼翅,比男朋友还难找。”
几个好信的同学围在一起研究着账单,“场地费加上两桌菜加服务费才元,水果和甜点还是赠送的。”
“那我们这次聚完餐还剩六万多啊?”
众人复杂的眼神让秦若雨呼吸急促起来,她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这只是晚餐,我们还有下一场。”
秦若雨这样回答倒也合理,本来要走的同学又折了回来。
四位老师借口不打扰年轻人的夜生活,都坐着同一台车被人送走了,
秦若雨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在了事不关己的白式雪身上,正巧白式雪也正含着笑望向她。
她死死地瞪着白式雪的脸,眼底凝着压抑的恨意。
白式雪无辜地耸耸肩,随即高声向众人建议道:“你们去hiky bar吧,别的地方估计你们也看不上。”
春城只有一家高级hiky bar,随随便便一瓶路易十三就要过万。
白式雪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认可,大家还没玩够,欢天喜地准备换到一下场。
将近四十个人去喝酒,剩下的聚会费肯定会被花得干干净净,白式雪好心地替秦若雨捏了一把汗。
大家都是开车来的,最后只剩下王朔和秦若雨两个人无车可坐。
有同学招呼他们两个人上车跟着大家一起走,秦若雨不甘心地站在原地不动,王朔刚被卸了面子也不愿意蹭别人的车。
周尘旭看着一台路虎揽胜和奔驰G63AMG陷入了沉思,“咱俩坐大G走吧,我找个代驾把路虎开走。”
白式雪向四周环视了一圈,“这地方你让代驾咋上来啊,电动小车轮子都跑飞了也爬不上来。”
“那就先停这边,明天让司机带着人来开走。”
两个人就这样当着王朔和秦若雨的面,针对如何解决多出来的一辆车子高声讨论着。
秦若雨脸气得焦绿,目光投向周尘旭时,脸色又黯淡得惨白。
白式雪觉得对方马上就要黑化了,就差自己的临门一脚,她转过身故意激怒道:“人家都喊你上车了,你咋还不走呢?你不会不想去买单吧?聚会的钱可都在你兜里装着呢。”
秦若雨眼睛一闭,不想看她。
“I"m peechle,你到底要怎样?”
“别给我那整台湾腔,出国待了三年不够你嘚瑟的了,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白式雪把帽子往下拉了两下,“你胆子也够大的,聚会的钱都敢塞自己腰包。”
秦若雨矢口否认:“我没有,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晚餐快两万,你的毛衣皮靴围巾快六万,加一起正好八万,秦若雨,你转专业吧,当会计挺适合你的,这点钱让你算计得严丝合缝的。”
一旁的周尘旭侧过头忍着笑,但嘴角轻轻扬起的弧度还是深深地刺进了秦若雨的眼底。
王朔想帮秦若雨开腔,白式雪一个淡淡的却足够冰冷的眼神瞥过去,对方哼了一声眼神看向别处。
秦若雨或许是因为冷,又或许是因为生气,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颤抖。
“白白,以前我还觉得你是一个挺讲理的人,现在我才发现你其实挺无赖的。从今天进来开始,你就无凭无据地一次次诬蔑我,诋毁我,你可以对我产生任何的评判,It oen"t matter anymore,前提是你需要拿出证据。”
“我拿出啥证据啊?跟我玩谁质疑谁举证呢?”白式雪眨巴了两下眼睛,“你误会了,我就是单纯地想骂你,不掺杂任何道德的杂质,很纯粹的那种骂。”
秦若雨一刻也不想和白式雪多待,最后一辆车马上要开走时她追了上去,看见秦若雨走了王朔也小跑着跟了过去。
周尘旭忍了许久的笑终于从喉咙里溢了出来,“当道德的人不再讲道德,那她将会比任何人都没道德。”
“你算是出息了,损人都这么有哲理。”
“没损你。”周尘旭眉眼都是笑,想伸手拍拍白式雪的脑袋,手刚伸出一半停在半空中,又缓缓缩了回去。
“别站着了,去车里,外面冷。你要跟他们一起去hiky bar吗?”
“我才不去呢!秦若雨绝对是动用聚餐费了,我让他们去hiky bar,就是想看看秦若雨怎么掏出来剩下的六万块钱。”
白式雪走向副驾驶的位置,“而且酒逢知己千杯少,酒逢傻逼一滴也嫌多,我和那些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周尘旭摁了一下车钥匙,奔驰G63滴滴叫了两声。
“你去海市待了半年,变化还挺大的。”
“是吗?”白式雪好奇地侧过头,“我能有什么变化?”
两个人坐上车后,周尘旭把车内暖气开足了,等空调风把车内的空气都吹热后,他才继续认真地说道:“我感觉,你好像更自由了。”
白式雪扁了扁嘴,“我一直都挺自由的。”
车子启动,仪表盘上的灯光把周尘旭的俊脸映照得格外温柔。
从他的方向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你以前啊总是冷冰冰的,好像是为学习和竞赛而定制的AI系统。我一度怀疑你是不是除了家里人之外,对任何人都没有感情。但是现在我发现,你的世界里多了很多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东西。”
“什么东西?”
周尘旭指节分明的手轻柔地搭在方向盘上,“你变得更有爱了。”
白式雪不懂周尘旭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没有追问下去,手指摆弄着双肩包上的毛毡包挂。
这是温月之前去集训的时候给她做的,三人组每个人都有。
她的通体黑色的大猩猩,本来她不想要,因为真的很辣眼睛。
但是温月的发心是好的,世界上最聪明的动物就是黑猩猩,她觉得白式雪是全宇宙最聪明的人,所以黑猩猩和白式雪很搭。
集训的时候只要下课,她都窝在音乐教室里对着这个丑到令人浑身发麻的毛毡包挂又缝又补。
后来白式雪发现,看久了之后这个黑猩猩不但不丑,还有点萌。
比起她的变异黑猩猩,温月送给何晴的毛毡包挂就好看许多。
何晴的包挂是天蓝色的小海豚,温月觉得何晴就像海豚一样温暖善良纯洁美好,白式雪也很认同。
何晴在大多数人的心里都是这样的一种存在,前提是她不吃醋。
温月给自己做的是粉色的小兔子,没什么寓意,她就是单纯的喜欢粉色,又觉得兔子很可爱。
回忆起这些日常的小事,白式雪情不自禁地轻笑出声,还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神经。”
周尘旭侧过头看了她一眼,随后目光又望向前方会心一笑。
“看吧,这就是你有爱的表现。”
白式雪不明所以地转头看着他,“什么?”
“以前的你总是安静的,高傲的,甚至没有一丝瑕疵,远远地站在云端上,所有人都要伸着脖子踮起脚尖仰望着你。而现在的你是热烈的,连血液都是热的。很遗憾,和你一起在青春里奔跑的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