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不去摇签了!肯定是骗人的!”直到下山,卫琼还在嘟囔着这句话。雪白的小脸臭的不行,令安阳郡主频频看来,然而问她什么,又不肯说。
卫珍迟疑片刻,将方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道:“三婶,我觉得,那个老师父不太像张口就来的骗子。”
安阳郡主诧异地看了眼女儿。
卫琼生怕被送到很远的地方,连忙道:“阿娘!这种话,听听就好了,难道还要当真不成?我还这么小,你舍得把我一个人孤零零送到外头吗?”
安阳郡主抽了抽嘴角,“你还小?”
她像卫琼这个年纪,都已经被赐婚给卫韶,在家中安心待嫁了。
卢氏也在一旁帮腔:“这些算命的,惯爱将事情说得严重,三分说七分,五分能说成十分。二娘,你怎么也相信这些东西?”
果然是读书读傻了。
这句话没讲出口,但卫珍对母亲了解颇深,便是她不说,也知道意思。
放在暖袖中的手指蜷缩入掌,卫珍没有说话。
“二嫂,珠珠也是担心阿蕴,你责怪她做什么?”安阳郡主自然是帮侄女说话,同样的年纪,卫琼可没有卫珍稳重懂事。
卢氏悻悻然低下头。
安阳郡主琢磨着要不要再去给卫琼算算命,就像卫珍说的,老和尚话里话外讲的这般严重,总归是让人不安。
不过要她把女儿送走,便是琅琊清河那等富饶之地,也舍不得啊。
卫琼越想越生气,上了马车也还在抱怨。
“我就不该拉着阿姊去摇签,不去的话,就不会听到那些话,不听见就不会生气!”
“安静一些。”卫珍无奈道。
“我不!”卫琼委屈死了,抱着卫珍的手臂呜呜道,“阿姊,我不想去南方,也不想北上,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留在平京。”
平京处于南北交接的中心,亦是龙脉汇聚之地。
“琅琊读书人多,清河又有贵雅之名,两地都不错。宋夫子不是在清河住了许多年吗?”卫珍劝道,同样下定决心,“你若是要去,我便陪你一起。”
卫琼:“……你不嫁人啦?”
卫珍摇了摇头。
幸而祖母开明,不然她也不会生出这种念头。
卫珍实在无法想象自己与人共渡一生的画面。
卫琼又感动又难过,别扭得不行,委屈道:“那、那他说的不真,我们岂不是被骗了?”
卫珍沉默不语。
卫琼捏着阿姊的手指头,小声道:“阿姊,我不想离开平京,我去了外头,我会害怕的。”
外面哪有平京自在?更何况,卫琼的靠山都在平京,去了外头,她要是闯了祸,山高路远,恐怕等不到家里人救命,就先被打死了。
不得不说,卫琼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之后车舆陷入一片安静,卫琼睡了一会儿,没睡好,翻来覆去地想老和尚说的话,然后惊坐起来。
“阿姊!我觉得他是看我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才这样无的放矢!”
卫珍不理她。
卫琼一个人也能说起劲,阴谋论后,见没人附和,蔫巴地垂下脑袋。
回平京的路上会经过庄子,卫琼的白马养在里头。
她心情不爽,非要下去骑自己的马。
卫珍想着没什么,城内不许纵马,到时候在城门口回到车里就是了。
至于卫琼的马,让人骑回去,或是先带回卫平侯府都不要紧。
出于此,卫珍还帮着劝安阳郡主,“阿蕴的马术尚可,她慢悠悠跟马车一起走,不会出事的,三婶放心吧。”
结果话才说完没多久,就出事了。
卫珍被狠狠打脸。
这还是小事。
卫琼险些落马受伤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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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蕴现在人呢?”阮筝的神情看不出多少变化,但卫珍总觉得祖母有些生气。
“刚回房,惊厥过度,昏了过去。”她低下头,内心无比自责。
如果她阻止卫琼骑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阮筝淡淡道,“有人守株待兔,不知道等多久了。谁让我们家的兔子蠢笨,自己一头撞上去呢?”
“大母的意思,四皇子是有预谋的?可是,他怎么知道阿蕴会骑马?”卫珍震惊道,难道那个老和尚也是四皇子安排的不成?
阮筝道:“便是你们坐马车,也有一百种方法,让牛受惊。”
只是骑马更方便别人下手罢了。
卫珍咬牙道:“可恶至极!难怪,阿雪平日里性情最是温和,我说怎么会无缘无故惊叫。”
阮筝在每个孩子的身边都放了人,只是这回四皇子是做足准备来的,抢先卫平侯府的人一步,救下卫琼。
一直到昏厥过去前,卫琼都死死抓着四皇子的衣服,小脸煞白煞白,像是魂没回来。
她甚至没看清楚救自己的人是谁,但并不妨碍她觉得四皇子是自己的救星。
阮筝走到卫珍的闺房,安阳郡主坐在一边垂泪,看见婆母过来,忙起身道:“阿家。”
“坐着吧。”阮筝道,“事情我已经听珠珠说过了,阿蕴还好吧?”
安阳郡主红着眼睛道:“刚让人给她喂了药,一直说梦话,这回算是给她吓坏了!我看以后还长不长记性!”
心疼归心疼,可也是卫琼自己作死。
安阳郡主恨不得打她一顿。
宋樾也来看过,确实是惊吓过度,说用些镇静安神的汤药,再睡上一觉,醒来就好了。
卫珍将自己的朱砂手串轻轻戴到妹妹手腕,为她掖好被衾。
快醒来吧,阿蕴。
不要让家里人担心了。
安阳郡主看见这一幕,知道卫珍心思敏感,怕她自责,柔声道:“珠珠,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往心里去。”
卫珍轻轻点头。
“三婶,就让我守着阿蕴,您去歇息吧。”
安阳郡主叹了口气,也是疲惫至极,左右人没什么大事,便先回去歇着,晚些时候再过来看女儿。
她走后,阮筝问卫珍道:“那老和尚怎么跟你们说的,你在说一遍。”
卫珍如实说来,迟疑道:“大母,他也是四皇子安排的吗?”
四皇子?阮筝冷笑一声,“他还没这么大本事,使唤得了梵音寺的和尚。”
“那……”
“你让大母再想想。”如非必要,阮筝也不想把小孙女送走。人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