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马自强，看不下去了扯了一下他妈的袖子。这件事情才算过去了。
钟鱼看了看舅舅他们的脸色，发现除了钟骏有些不高兴，其他人都习以为常，看来对马自强的母亲多少有些了解。
这顿饭其实也没几个菜，连大大咧咧的钟骏都没好意思多夹筷子，怕后面菜不够，自己姐姐难看。
马母可能看出来有些冷场，让坐在身边的马自强去加一个豆腐汤。
看着马自强出去了，开始不停张罗着帮杜春娥夹菜，一边又点评饭店做菜不好。
“现在的饭店赚钱太狠了，你看看这些菜，一块多的肉，盘子里二两都没有，说着还扒拉了一下碟子。”
“不如家里自己做实惠，而且自己做干净，你说是吧春娥。”
杜春娥无奈只能接到，“饭店肯定比自己做的贵，你看人家又招厨师，又招服务员，而且你随到随吃，也不洗碗，图个方便。”
“方便是方便了，可我老婆子，用不了这么多空闲的时间，还不如多省些钱。”
杜春娥笑了笑没说话，下月月初就要结婚了，这儿争执起来，让自强难看。
马母看着杜春娥没有说话，还以为她是认同自己的看法，“春娥，我们都是苦过来的，我这两个月，找了好多家饭店，我觉得菜色都不行，我不是西城有个亲戚嘛，家里祖上可是做御厨的，手艺没的说，我就想，婚礼与其在饭店花冤枉钱，还不如让给我这个亲戚做，他本来也在大饭店干活，要不是我们沾着亲，人家根本没时间。”
“我这也是为了孩子们打算，小慧也没上班，自强待遇确实不错，但是结婚就是过日子，以后成家了，需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小慧不是要开裁缝铺子么，省下来的钱，可以换个新的缝纫机了，怎么都比白白给饭店强，而且我们肯定买好菜好肉。保证来的大家伙儿，都吃满意了。”
钟鱼心里嘀咕，难怪，今天马自强的母亲一直挑剔饭店，不是菜色就是服务。鸡蛋里挑骨头。原来搁这儿等着。有这么一个妈，钟鱼都要重新评估马自强得有多好，舅妈才能忽视这个奇葩婆婆。
杜春娥觉得自己的好脾气都好用光了，她们不说风风光光嫁女儿，也不能上赶着吧，在院里找个厨师做饭，算怎么个事儿，这也太不把小慧当回事儿了。
他们家就是知道马自强条件不好，现在流行的三转一响，自行车和缝纫机都是旧的，手表小慧也没要，就是让马自强帮着扯了几块红布，新人的衣服也是小慧自己做的。
上上个月，还说要布置婚房，钟友仁不仅出工刷墙，还帮着做了好些家具，前前后后忙了好几个月。越想越气，她这是嫁闺女还是娶媳妇，里里外外都是他们家在操持着。
杜春娥火气上来了正要说，就看见马自强端着豆腐汤过来，放上桌，先给坐在对面儿的，杜春娥舀了一碗，“杜姨，这汤这是我盯着做的，特意让少放盐，你快尝尝。”然后给每个人都舀了一份，说今天没有照顾好大家，下次把友谊叔一家人也叫上，他请大家再好好吃一顿。
看着马自强，杜春娥又把要到嘴边的话忍了下来。
钟鱼是明白舅舅一家能忍的原因了，马自强看着斯斯文文，但特别会照顾人的情绪，办事儿也妥帖，放着旁边的亲妈不管，先给杜春娥舀了一碗。
吃完饭，回到家的路上，杜春娥一直叹气，最后还是没忍住， “小慧，今天的话你也听见了，你是怎么想的，自强的妈可不是一轻易改变主意的人。自强这个孩子是挺好的，但是她妈妈，我是不太喜欢的。你要不再考虑。”
“妈你说什么，我和自强一起三四年了，自强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他妈妈就是之前没钱节省惯了，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家。再说我离家这么近，要是被欺负了，你们还能不帮我出头。”
钟骏挥舞着拳头，“爸妈你放心，以后家里要是姐被欺负了，我肯定揍回去。小鱼姐也是一样的。”
杜春娥这才放宽心。
第二天，陆景行给了钟鱼，一张后天，京市到羊城的软卧上铺火车票，说小姑娘睡下铺不安全。78块钱，是很贵，但钟鱼也不是承担不起。把钱给陆景行的时候，见他没有拒绝，钟鱼还松了一口气。
陆景行临走的时候还说，秦正就在铁路局上班，这托秦正买的，没废多少事儿，就当是那天请他吃烤鸭，的回报好了，让钟鱼不要太放在心上。
晚上吃饭的时候，钟鱼就把火车票拿出来给舅舅看，“舅舅，我没骗你吧，软卧，这下你就安心吧，保证安全。”
钟友仁拿着这块小小的白色纸张，钟友仁这是还第一次见卧铺车票。钟骏好奇伸头，都被钟友仁拍了下去，这张车票顶他一个多月工资了，而且还不好买，他们厂主任出差也才买硬卧，小鱼脑子活泛，真是厉害，钟友仁提着心算是放下一半儿了。
“快拿着收好，这车也还要等两天。明天让你舅妈给你，在衣服里面多缝几个口袋，把钱分散着放，火车上小贼多着。”
杜春娥也附和道，“是啊，你上了车就不要随意走动，车上不仅小偷多，拐子还多。”
钟鱼还专门去商场溜了一圈。还想再买个腰包，把钱都缝在身上当然好，可是这样支取都不方便。到时候缝一些在口袋，放一些在腰包里。
出发的那天早上，舅妈特意很早就起床了，给钟鱼做一碗酸菜猪肉水饺，还装了四五个白水蛋，两个又大又圆的苹果，一包蝴枣花糕，还有几个糖果，糖果应该是从小慧的喜糖里面匀出来的，反正满满装了一口袋，让她带着路上吃。
舅舅出门前，还递给钟鱼一把折叠的小刀。
“这把刀还是我出远门时，你姥姥给我的，现在给你拿着防身。”
钟鱼打开，小刀很锋利，只是刀身磨损严重。舅舅应该经常擦拭。钟鱼看过之后，才仔细收好。
舅舅载着钟鱼去火车站的，一路上全是叮嘱，仿佛要把自己少有的坐火车的经历，都讲一遍。
京市火车站，没想到上一次来，是流浪迷茫，这一次是带着亲人的叮嘱和担忧。
舅舅不能进站台，一直站在外面朝钟鱼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