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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鱼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很粗暴的踢门的声音,还没有来得及抬头,就被一只黝黑有力的手拖着,扯下了床,重重摔在地上。男人身上一股酒气,钟鱼被摔得脑子嗡嗡作响,好一会儿才能听到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男人似乎还嫌不解气,用脚踢了钟鱼两下,力气很大,钟鱼撞在墙边的玻璃镜上,“哗嚓”一声响,玻璃镜碎了一地,钟鱼想支着身体爬起来。

    后面跟进来的李老太,看见了钟鱼居然还能动弹,还不忘添把火,“守福多好的孩子,主任家能看上她,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轮得到她挑三拣四,这次要是被主任知道了,不是要害了我们全家,平时好吃好喝供着,这个贱皮子居然不声不响,就想一走了之,好歹毒的心。”

    李长贵果然怒气更大了,钟鱼只能抱着头,尽可能抵挡男人踢过来的脚。她身体已经麻木到没有感觉了,想着他们想把她嫁给那个傻子,是不会下狠手的。李长贵看见她又是一副死鱼脸,就伸手去扯她衣服。“以后不要给她穿衣服,锁在房间里,等着结了婚就老实了。”

    钟鱼人这次吓傻了,生长在改革开放后的华国,哪里见过这么腌臜的手段,拼命反抗,用脚去踢李长贵,可是钟鱼力气哪是李长贵的对手,李长贵平日在钢铁厂当工人,练得一身腱子肉,看着吓人,李老太仗着儿子能打,没少耍泼占左邻右舍的便宜。李长贵看她敢反抗,狠狠甩了她一巴掌,“现在翅膀硬了,还敢还手。”

    老太太看见李长贵打脸,赶紧上去,“不要打脸,破相了。”

    李长贵就用一直腿压着钟鱼,开始撕扯她的衣服,钟鱼脑子一片空白,伸手胡乱摸到了一块镜子,心中一横,趁着男人低头,就刺了出去,男人眼角瞬间鲜血直涌,反手又甩了一个巴掌。

    李长贵用手捂着眼睛,血就从指缝里渗出来。

    李老太一声尖叫,“杀人了,杀人了,这个贱蹄子杀人了,钟秀英!去医院,快去医院。”

    说着就让钟秀英扶着李长贵往门外走。

    自己转头把钟鱼的门锁上。还不忘啐她一口。

    “报警,我要报警,把这贱蹄子送去坐牢。”

    钟鱼听见他们落锁的声音,居然感到短暂的安心。

    门外钟秀英的哭声,街坊邻居的吵闹声夹杂着李老太的骂声,声音闹哄哄的越来越远。

    钟鱼爬了起来,检查了一下,还好自己抱着头,只是挨的几脚,已经乌青一片,钟鱼皮肤很白,看上去很是吓人。脸已经肿起来了,火辣辣的疼。

    李长贵终日酗酒,喝多了就打人,附近谁家不知道,也因此上一个老婆死了,一直娶不上,后面好不容易碰上未婚先孕的钟秀英。钟秀英才嫁过来的时候,漂亮水灵,李长贵也宠着,她还有些心气儿,经常和李老太拌嘴。

    时间长了,肚子没有动静,加上李老太风言风语说,生钟余坏了身子,李长贵喝多了,就打她,钟秀英被打怕了,也就服软了,直到生了李耀华,男人才收敛了一些,偶尔不顺心,也是踢两脚钟鱼出出气。

    钟鱼打开柜子,原主本来就没两件衣服,都不用翻找,拿出两件勉强能看的,再从柜子里面翻出个旧书包,一件换上,另外找了一件装进包里,就去门边。

    忍着痛,钟鱼助力猛踢几脚,又搬来垫床的砖头块砸了几下,他们这个院子里住隔壁还住着邻居,钟鱼害怕,声响太大,引起怀疑,砖头都是用换下来的破衣服裹着。她得抓紧时间,李老太她们回来了,她就不要想走了,幸好这个门就是几个木板拼的,没几下就开了。

    李长贵家住的是老胡同,一个正经四合院儿,在附近几条巷子里都是出了名的体面,敞亮宽敞的正房,外面一间当做客厅,里面还剩一间,是李老太住着的。

    左边的侧房,大一间是李长贵和钟秀英住,小一点儿的,之前是李耀梅的。钟鱼住在右边,是旁边临时搭建的,出来就是厨房,钟鱼在厨房里拿了一把刀,裹着放进书包里,厨房都不用翻找,没有什么可以吃的。

    钟鱼凭借原主的记忆,摸到老太太的房间,李老太住在最里面,坛子箱子,全都藏在床底下。李长贵是个大孝子,家里的钱都是李老太做主,李老太一般值钱的物件都上着锁,钟鱼也只是碰碰运气。赌李老太担心李长贵,没有锁柜子。

    钟鱼趴在床下,翻出一个带锁的皮箱子。李老太果然没锁,里面用手帕包着些钱。钟鱼没数,就都揣进了自己口袋,又在柜子里找了两个冷馒头。钟鱼不敢久待,心一直砰砰的跳。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确认外面邻居都安静了,才出了门,结果在院子门口碰见,救过她的顾婶子,小声唤她,“余丫头。”

    钟鱼把手里的旧衣服紧了紧,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见之前李老太的哭喊声,她这身体跑不快,只能转过头没有出声,好在原主就一直是个闷葫芦,也不爱和邻居们说话。

    顾婶子没说什么,看了看钟鱼红肿的脸颊,上面五指印清晰可见,只能在内心里叹了口气。才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鸡蛋,和一些土豆塞她怀里。“晚上黑,路上小心。”

    钟鱼眼眶有些热,给顾婶子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就跑。

    钟鱼出了胡同,就一路往外,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惧怕碰见回来的李家人,都是找着小路走。得益于每天早上起来捡煤渣子,这座城市,大部分地方她都走过。

    80年就是有钱也住不上招待所,那个需要介绍信,钟鱼寻着火车站的方向,一直跑,也不知道李老太他们回来看见她跑了,会不会报警,最好是明天一早就离开。

    她想去京市,钟秀华是京市人,因为未婚先孕,年轻小姑娘不懂事,发现已经不好打了,只能躲躲藏藏生下了钟鱼,户口上在哥哥钟友仁和嫂子陈春娥的名下,没有户口本,她开不了身份证明,在这个世界寸步难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京市的钟秀英才会嫁来这里。好在两个城市离着不远,不到两百公里,后世的火车最慢的三个小时准能到。

    现在和后世城市的月亮不一样,现在的月光很亮,没有路灯,也能模糊的清周边的路。钟鱼跑了一会儿,实在是饿得不行,冒虚汗,腿都在打抖。钟鱼找了个墙角,蹲在阴影里,把鸡蛋剥了,两口就吃了,鸡蛋还带着余热,一直烫到了钟鱼的心底。烫得钟鱼眼眶发热。停下来才觉得浑身都疼,脸上也火辣辣的。

    钟鱼不敢停太久,感觉有些力气了,又继续往前走。幸好冬天已经过去,晚上有些凉意,倒也能捱。

    没有手机,也不知道时间,只是看着月亮越来越高,实在是走不动了,就在墙角的阴影里猫着,摸着黑,把手帕里的几块钱,分成了好几份,放在身上不同的位置。还把包里的衣服拿出来披着。

    钟鱼一晚上都是半梦半醒,偶尔还能听到自行车路过的声音,天蒙蒙亮的时候,钟鱼就醒了,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治安状况怎么样。不敢睡太死,加上身上有些疼,也睡不着。早上没有水,就着唾沫,硬给自己塞下半块馒头。

    街上已经有行人了,钟鱼再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确定自己昨天晚上没有跑错方向。

    火车站就跟农贸市场一样,一大早,鸡鸭家禽胡乱扑腾,人们扛着大包小包的化肥袋子,钟鱼在里面各种杂乱的物品中挤来挤去,好不容易到了售票处,果然是有到京市的火车,一个小时以后就有一趟,但还是需要介绍信。

    现在没有身份证,干什么都是介绍信,钟鱼是有心理准备的。

    钟鱼在火车站转悠,看着往进站台涌入的人群,一个通道两边都配着检票员,钟鱼观察了一会儿,确实有漏网之鱼,坐火车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到可以检票,人就跟开闸的洪水似的,往里涌。

    钟鱼仗着自己年纪小,也跟着一起挤。钟鱼都不是自己挤进来的,她是往那儿一站,就被人流推着带了进去。

    上了火车也挤,除了座位上能坐人,其他地儿全是站着的人,钟鱼觉得自己呼吸都快困难了。钟鱼也不知道这车需要开多久。周围全是闹哄哄的一片,对于后世坐惯了敞亮,干净的高铁来说,这种绿皮火车简直就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