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觎九皇子正妃的人不在少数,趁着今日,想要借此攀附的也大有人在。
可不知为何,今日的九皇子避她们如蛇蝎,还没打照面就跑得远远的。
之后一直紧紧跟在太子身边,寸步不离,就连如厕都不放过,站在外面像是把风的。
裴萧萧心里乐开了花。
自己可是帮男主解决了一个潜在情敌,希望男主能心怀感恩之情,别再对她一家三口打打杀杀了。
原着中,九皇子像被下了降头似的,追着孟灵玉不放,屡次给男女主下绊子。
按照男主的心狠手辣,最终结局也并不好就是了。
她今天可是连九皇子的小命都救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日行一善,心情舒畅。
多积阴德,会有好报。
宫宴并未持续很久,两个时辰就结束了。
裴萧萧回到家,见父亲不在,就知道这个工作狂肯定又入宫办公去了。
圣上怕把自己心爱的裴相给累坏了,直接大手一挥,批了他三天假,等殿试时候再出来撑场面。
倔强的裴相选择抗命不遵,视工作为生命的他,一觉睡醒就开始积极工作。
裴文运在政事堂把积攒了九天的工作火速完成,听完耳报神汇报的宫宴情况。
他拎起女儿准备好的食盒,抄起角落里的草席,施施然去了大兴宫面圣。
裴文运在大兴宫殿前,熟练地抖开草席铺好,脱去身上的官袍,摘了官帽,跪在草席上。
还不忘把小闺女的食盒拢到身边。
一身白色里衣,衬得中年宰辅越发俊秀如玉。
谭仕亮匆匆自殿内出来,手里还捧着一把伞,支在裴文运边上,以防夕阳太过毒辣,将食盒中的糕点晒坏了。
大兴宫的人对裴相动不动就来上一场的席藁待罪,已经见怪不怪了。
反正跪不了一盏茶的功夫,陛下就会召裴相进殿。
陛下怎么舍得让裴相在外头晒那么久的太阳?
要是把人晒坏了怎么办!
果不其然,伞刚放上,进入殿内的谭仕亮又匆匆赶出来。
“裴相,陛下召您进去呢。”
裴文运笑着起身,在谭仕亮的帮忙下穿戴齐整后,从食盒最底下的暗格取了一个油纸包出来。
“有劳谭公照拂,这是小女做的薄荷糖,给谭公甜甜嘴。”
谭仕亮喜笑颜开地接过,小心藏在身上,嘴上还不忘客气。
“嗐,咱家不过是伺候陛下的人,裴相回回都那么客气。县主也是,为咱家这样的人劳神劳力做这些。”
“裴相叫县主下回别麻烦了,仔细累着。”
谭仕亮一直贴身伺候圣上,日子热了就开始难熬。
站着犯困,又不敢打瞌睡,热出一身汗,难受得紧。
裴萧萧做的薄荷糖里加了醒脑的薄荷,还有提神补气的黄芪,炎热时分,非常受宫中宦官的欢迎。
谭仕亮靠着这糖,在宦官中结交了不少人。
到了他们这位置,金银已是不缺,缺的是旁人对自己的真心。
裴文运几十年如一日,待他们恭恭敬敬,从不踩高捧低,对最底层的洒扫太监,也从来温和相待。
裴萧萧自打会下厨,就时不时按照节令,给他们送些到心坎上的吃食。
他们父女在宫人之间的口碑非常好。
太监也是人,宫女也是人,也有心,受了人恩也想着报答。
可裴相和县主,就没给过他们报答的机会。
这就越发显得这份情感真挚难得。
入了殿内,裴文运见太子也在,有些诧异。
脚下不停,拎着食盒走到圣上跟前行礼。
“见过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今日小女入宫前,做了些糕点,正巧臣休完假,就顺道捎进来了。”
裴文运当着他们的面,打开食盒,里面放的冰已经化了大半。
最顶上是给圣上的蒸青莲心糕,用了高粱面做的,吃起来微苦,还有些糙,卖相不大好。
不过圣上心知,这糕点对自己的头疼病有些效果,每回吃过,就觉得头不那么疼了。
第二层是皇后的粳米甜糕,用的当归蜜调味,玫瑰、白菊、绿萼梅煮出来的汁水和面。
吃起来糯叽叽的,劲道又不粘牙,入口是四溢的米香花香。
太子是计划之外,所以没给他准备。
他只能蹭着吃。
裴文运熟练地拿起盒中的竹刀,将两碟糕点各切下一个角,放进嘴里,享受地眯起眼。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满脸的幸福感,看到圣上心里痒痒。
谭仕亮和余海月各自捧起主子的那一碟,放到桌案上,用同一把竹刀切成刚好入口的大小,也是熟稔地随机捡了一块吃。
确认无毒后,才各分了几块,端给太子。
圣上看太子的眼神很是不快。
倒霉儿子平日里样样都好,怎么今日如此没有眼力劲。
不知道裴相今天肯定会入宫吗?
他哪回放完假入宫面圣,不带点东西?
就是来蹭吃蹭喝的!裴相好,儿子坏!
圣上连着吃了几块,才觉得满足。
“唉,萧萧也不知道会便宜哪家的小子。”
裴文运理所当然地点头。
“臣也是如此想的,所以觉着谁都不能便宜,还是留在臣身边的好。”
“虽说臣这个女儿是个透风的棉袄,但砸手里还是心甘情愿的。”
“臣的爱妻嫁给臣后,尽是吃苦,没享过福。臣总得把她那份福气,一同都给了臣女才是。”
圣上闻言,怔愣了一下,想起和长公主那次大吵特吵时的对话。
邬皇后看了他一眼,以优雅却不失速度的动作,默默吃着糕点没说话。
圣上发了会儿呆,听裴文运在说“请罪”的话,回过神来。
他冲裴文运摆摆手。
“宫宴上的事,朕已经知道了。”
他指了指看起来纯良无害的太子。
“喏,特地跑一趟,就为了来告状的。”
太子笑得温良。
“县主性子直率,容易被人欺负。儿臣不过是怕有人在父皇面前诬告,才特地过来的。”
圣上笑骂了一句,指着身边的谭仕亮。
“诬告?你信不信有人敢诬告萧萧,这老东西头一个就在朕跟前上眼药。”
谭仕亮连称不敢,就差跪下请罪了。
圣上白了他一眼。
“拿了人家的东西,还不给人办事儿?你怀里那薄荷味儿都飘到朕鼻子底下了!”
他冲谭仕亮弯弯指头。
“听说此物在宫人之间很受欢迎?给朕也来一块试试。”
谭仕亮赶紧挑了一块大些的,放到碟子里。
嘴里凉飕飕的味道,让圣上一下就神清气爽起来。
“难怪你们喜欢,是不错。”
邬皇后正吃得欢,不防一口咬到个东西。
吐出来一看,竟是个蜡丸,里面是一张十万两的银票。
圣上顿时就酸了。
“萧萧果然偏心,只知道孝敬你。”
邬皇后让余海月将银票收起来。
“上回我出了五万两,让魏国公去退婚,这是萧萧怕我没了体己,特地给的。”
裴文运见缝插针地捅了魏国公一刀。
“难怪今日臣上值时,同僚都一脸惋惜模样,说臣女身患隐疾,叫魏国公府退了婚。原来是这么回事。”
邬皇后的脸一下就难看起来,冷笑道:“我让他们退婚时隆重些,免得叫人以为萧萧还有婚约。”
“他们就是如此隆重的?”
邬皇后面无表情地对圣上道:“既然这等小事都办不好,那旁的大事就更不必说了。”
圣上了然,“魏国公身上还担着户部的职,是做得不太好,就先卸了吧。改日朕再选个合适的给他。”
裴文运道:“臣同小女都知道,娘娘赐婚魏国公府,不是为保邬家富贵,只是希望有人能镇得住他们。”
少给太子添累赘,拖后腿。
“娘娘是为国体,没有私心。”
邬皇后心中苦涩,就连外人都知道她的心思,她的家人却如此愚钝。
圣上拍了拍邬皇后的手,以示安慰。
他这个继后,少女时候过得不好,有些缺爱,如今手中有了权柄,难免就想以施恩的方式,向娘家人展示自己的强大。
何况赐婚魏国公府,他也觉得合适。
裴文运是铁杆的君党,他的女儿随了他,有这父女俩替魏国公保驾护航,出了事也有人擦屁股。
裴萧萧有她爹,自己又是县主,能帮着稳住太子的位置。
既镇得住魏国公府,也能少让他们给自己、皇后还有太子惹是生非。
谁知道人家不领情。
太子吃着糕点,心里甜丝丝的,对父皇和母后的处决没有丝毫意见。
他的外祖家的确不堪大用。
“还有一事。”
裴文运顿了顿,表情也凝重起来。
“臣女竟然私自令阮郎中、崔中丞查探杀良冒功一事。此乃大罪,不容恕!请陛下与皇后娘娘降罪。”
太子忙咽下嘴里的糕点。
“儿臣今日来拜见父皇母后,也是为了这事。”
谭仕亮和余海月非常有眼色地将殿中宫人带下去。
人一走,圣上就开始发话。
“怎么回事,说说。”
问的不是裴文运,而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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