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国公府鸡飞狗跳,齐如萱不知从何处寻了根麻绳,搬了张高凳,哭着喊着要上吊。
齐夫人赶到的时侯,齐如萱刚被人救下来,抱着被褥痛哭流涕。
起因是齐夫人求着齐远进宫,像当初时文州进宫求陛下推迟婚期一样。
结果齐远刚从御书房出来,萧启就得到了消息。
他贵为皇子,竟然被一个女人嫌弃,这能忍?
近日京中都在传他有断袖之癖,若是齐如萱抵死不嫁,于大婚之前勒了脖子,这要是传出去,日后哪家姑娘还敢嫁他?
于是萧启情急之下跑去寿安宫,求太后出面,将婚期提上日程。
可婚期定在哪日,却成了一个头疼的问题。
先前乾元帝便找钦天监看过,六月初八,初十,皆是宜嫁娶的好日子。
如今太子大婚提前,由六月初十提前至五月初八,宫里已然忙成了一团。
好在圣旨刚下那会儿,萧玦便吩咐东宫和礼部提前筹备着。
故而婚期提前一个月,也不会太仓促。
可轮到宣王——
前些天刚下圣旨,什么都没筹备呢?
毕竟皇子大婚,该有的排面不能少。
六月已然很赶了,这……还要提前?
乾元帝头疼,太后也不想管,于是这事顺利落到了钦天监和礼部头上。
最后经二者共同商议,在征求了宣王萧启的意见下,终于将婚期定了下来。
就在六月初八。
乾元帝当即下了圣旨,着礼部着手操办太子和宣王的大婚。
礼部顿时忙成一锅粥。
期间萧启派人来督促,礼部官员叫苦不迭。
同时操办两位皇子的大婚,如此兴师动众,本就不是易事,两相权衡之下,一致决定将重心放在太子大婚上。
一来,比起宣王,他们更不敢得罪东宫。
二来,若乾元帝问罪下来,他们也能以宣王婚事过于仓促,先前又没有准备为由推脱。
萧启自然不知道礼部打的什么主意。
先前他一心想要娶时鸢,好拉拢靖远侯府,可出了这么件事儿,他只能另寻他法。
当务之急,是将他好男风的谣言压下去。
齐如萱是颖国公府嫡女,据说温婉端庄,在外又有上京双姝的名号。
娶了齐如萱,也不算太吃亏。
最重要的是齐如萱和时鸢不对付,嫁给他后,定能与他同仇敌忾,琴瑟和鸣。
比时鸢那个粗鄙的女子,不知强上多少倍。
这样一想,萧启心里就舒坦多了。
萧启愿意娶齐如萱,齐如萱却是不依。
奈何圣旨已下,齐远态度坚决,投走无路之下,齐如萱想出以死相逼的法子。
但她尚未找时鸢出这口恶气,哪甘心就这么死了?
于是和齐夫人商议好,在齐远面前演上这么一出,博得他的恻隐之心。
哪怕将婚期推迟也好。
可齐远终究做不到像时文州那般,放下架子在乾元帝面前卖力哭惨。
相反,他这副支支吾吾的模样,反惹得乾元帝不快。
到底是老臣,乾元帝说了他几句,就让人退下了。
颖国公回去就通知齐如萱,婚期定在六月初八。
齐如萱如遭雷击,刚被人取下来的麻绳又被她挂了下去。
颖国公齐远赶到后,没有安慰女儿,反而狠狠数落了她一顿。
“颖国公府已和宣王绑在一条船上,纵然宣王万般不好,那也是中宫皇后所出,京中多人姑娘想嫁,如今这福气落到你头上,你该惜福才是!”
齐如萱伏在床上痛哭。
其实哭了两日,她早已将眼泪哭干了。
当初陛下为萧玦和时鸢赐婚那会儿,她都没那么难受。
她总想着有一日,自己还有机会成为他的良娣,相处久了,他总能看到自己的好,届时便会厌弃了时鸢。
可一旦她嫁给宣王,成为宣王妃,这一切……简就是个笑话!
齐夫人倒底是疼女儿的,多少明白女儿的心思,事已至此,也只能说些宽慰的话,
“萱儿啊,你是不是恨透了时鸢?”
齐如萱抬头,脸上残泪未干。
是啊,她恨时鸢。
恨她有一个真心疼她的爹。
恨她能嫁进东宫。
恨她明明什么都不如自己,却总能轻易得到她努力多年也得不到的东西……
她不甘心!
齐夫人覆上她的手背,轻声道:“此番时鸢得罪了皇后,她就算成了太子妃,皇后娘娘也是她名义上的婆母,而你嫁的是皇后唯一的儿子,又唤皇后一声表姑母,有着这层关系在,皇后自然要偏袒你多些……有皇后撑腰,日后你想报复回来,还不容易?”
齐如萱猛然抬头,眸中似有什么在碎裂,“您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婚期都定下来了,纵你百般不愿,日后这日子还得过。”
齐如萱哽咽一声,“可是女儿不喜欢宣王,您知道女儿喜欢的是……”
“萱儿!”齐夫人厉声打断,放缓语气,
“这种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你嫁了宣王,就要一心为夫君着想,这些话让宣王听到像什么话?”
“你听母亲一句劝,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咱们女人能真正握在手里的,唯有权力。”
齐夫人看着齐如萱的眼睛,“国公爷已决心站队宣王,来日国公府便是你的倚仗。”
齐如萱不语。
“你好好想想吧,”齐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想通了,明儿随我一同进宫谢恩。”
靖远侯府。
“什么?五月初八!”
时鸢在家躺了两日,一个激灵坐起身,险些闪到腰。
弄月赶紧去扶她。
时鸢摆手示意没事,问:“老皇帝不是收回赐婚圣旨了么?”
弄月挠头疑惑,“何时的事?”
时鸢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双手死死攥着床角。
所以那日太后也没能让乾元帝旨意?
可那日萧玦话里话外都像……
时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诓了,用力捶了下锦被,下榻穿靴,
“当初说好的婚期,好端端的,如何就改了?不行,我找陛下理论去……”
“咳!”外面传来一声重咳,时鸢抬头,时文州负手进来,身后眼着无影,“这几日你哪里都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