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行头,应是江湖人士,武功定然不错。要不要先听一听我的故事?”
冯莫神情变得有些激动。
“说来听听。”
冯莫搓了搓鼻子,将故事悠悠道来。
我从小就没有父亲,是娘亲把我养大,生活······十分艰难。
后来有一天娘亲说漏嘴,我才知道原来我是有父亲的,我的父亲是被人杀死的!
但无论我如何追问,她都不肯告诉我杀父仇人是谁。今年娘亲得了场重病,临去前才告诉我我父亲叫冯宽,曾经是丐帮扬州分舵的分舵主!他一定是被一个奸人害了,可为什么我娘却什么都不告诉我,还让我一定不要报仇。
“想必这其中另有隐情。”杨歌干脆在旁边找了块石头,招呼冯莫坐下聊。
“没错,想必那人是个武林颇有名望的高手。试问江湖有多少人敢杀丐帮分舵的舵主?”冯莫双拳紧握,眼圈已有些红了:“哼,虽然娘不肯告诉我,但我大好男儿,不会自己查明真相吗?没错,我来扬州就是来找我的杀父仇人的!”
“待找到你将如何?”杨歌好奇。
无论是复仇还是放下,身边这个少年似乎都有理由。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冯莫牙关咬得死紧,话仿佛从齿缝间挤出来似的:“就算我现在可能打不过他,但总有一天我要让他偿命!”
“按你的年岁,恐怕此时已过去十年,你要如何查起?”杨歌打量着少年的模样。
冯莫眼神亮了几分:“我已有一些线索,虽然我爹死了,但丐帮还在呢。”
“我爹既然曾是丐帮扬州分舵的舵主,扬州一定有我爹丐帮旧部。今早我向一个乞丐打听,他虽口称不知,但见他眼神闪烁,不敢与我直视,定然知晓什么内情。只是期我年幼,不肯如实相告罢了。我一直跟他到酒楼,看他喝了不少,此时最适合问话。”
冯莫看向远处醉酒的乞丐。
杨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乞丐瘫坐在河边,摇摇晃晃的,好似随时会掉进河里。
“他见过我,定然不会对我说出实情。你替我去问问他,应会容易许多。”
杨歌点点头,去往前面河边的桥墩旁。
那乞丐口中念念有词,一会哭,一会笑。但显然没有全然醉倒。
“冯老大我对不起你啊!”
醉酒的乞丐呜呜哭了起来。
“当年我们多么风光,在扬州的地界上谁敢不敬我们三分。但如今······如今······”
乞丐又摇晃了起来,杨歌犹豫了一下,去往酒楼买了壶好酒过来递给他,他仰头看了会杨歌,眼神依旧迷离。见他不接,杨歌收手就要离开,结果这乞丐伸手一勾,就将酒壶抢了过去,仰头猛灌了一口,咳嗽起来。
“今天早上来的那个小孩儿,我一眼便知是冯老大的种,眉目可真像。怕是出事的时候哪房小妾······可那又如何,难道让他去找那人拼命去?”
醉酒的乞丐一下子坐直了起来:“这不是让他去送死么?”
所以,冯老大到底是怎么死的?杨歌追问了一句。
“嗯?”乞丐摇晃着酒壶,又喝了几口酒:“你刚刚问我什么?老乞丐我没听清······”
杨歌没办法,只好再问一遍。
乞丐幽幽倾述。
冯老大,啊不,冯舵主这人吧,当年是做了些与帮规不合的事情。但他可是丐帮建帮的大功臣!而且总舵的吃穿用度,哪一样少得了我们扬州分舵的供给?
我们几个亲信的,城里乡间的,谁不称呼我们一声爷。结果那日,那小子,竟将冯舵主给杀了!
是,我承认,那小子公布的罪状有些冯舵主的确是没太按规矩来,但任谁都知道,当年尹帮主虽有十大帮规,可帮中大多数人都闲散惯了,根本没人遵守。
我就想不明白,他一个刚入帮三天的小子,怎么就敢杀了舵主,怎么就能杀得了舵主。
“他杀了分舵主,此事恐怕不能善了了吧?”
醉酒的乞丐没有理会杨歌的话,自顾自的说道:“当时我们将那小子五花大绑绑在柱子上,那小子的眼神嘿,慑人得很,我到今天还记得。”
醉酒得乞丐打了个哆嗦,看来是真怕。
“本来我们是想杀了他给冯舵主报仇的,可这群废物,被他那眼光一扫,竟然没有一个敢动手的。后来他得了老帮主的看中,也没罚他,冯舵主就这么枉死了。而我们这些原来跟着冯舵主的可惨喽,你看看我,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光彩!”
“这个人是谁?”杨歌非常好奇了。
“嘿嘿,他因杀了冯舵主一举成名,现在可风光得很。”
醉酒的乞丐压低了声音:“你可听过浩气盟七星之一的玉衡司空仲平?没错,当年那小子就是此人。”
“他现下在浩气盟掌着赏善罚恶的玉衡堂,下手可黑着咧,别跟他过不去。”醉酒的乞丐眯着眼朝冯莫的方向看了一眼:“冯舵主那小子跟了我一天了,我今儿告诉你这么多,也是想让你给他提个醒,算偿了我跟着冯舵主多年的情分。但我不想跟他再有什么瓜葛,也让他别跟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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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歌朝乞丐抱了抱拳,回转冯莫处,将情况跟他说了。
浩气盟现如今势力越来越大,和恶人谷在武林形成分庭抗礼的局面,负剑少年想要报仇,想来是难了。
“司空仲平?”
少年反反复复念着这个名字。
“我就知道,如果我爹还在,我原本应该是分舵主的少爷!不会有人跟在我后面叫我没爹养的孩子,我娘也不会因为没钱医病而······都是他,都是因为他!”
“我一定会找他报仇的!”
少年满眼都是仇恨,杨歌劝了好一会,他才堪堪冷静:“之后的事我自有主张,那人那么厉害,我就不麻烦你再帮我了。”
冯莫有模有样的向杨歌抱了抱拳:“你今天既然帮了我,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冯莫定义不容辞。”
杨歌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询问他之前说的那个外乡人。
“之前我见过个跟我差不多大的,不是本地口音,所以特别留意了一下,你找的人说不定就是他。他买的都是些包扎用的棉布和药膏,问他只说是给家人的。朝运河沿岸那边去了,你顺着运河应该就能追上他。”
这个所谓的外乡人,定然不是杨歌要找的公孙秀儿。
杨歌抬手磨蹭着下巴。
罢了,既然来了,去看看也无妨。
杨歌正要走,冯莫吹了个口哨,竟然唤来了一匹马:“马先借你用了,别······别管哪里来的,小爷我可仗义吧?”
杨歌上下打量他,眼神似在问,马从哪来的。
冯莫摆了摆手,将缰绳硬塞给他:“快走快走,你管我马是从哪里来的,保证跟你没关系就行了。”
“那多谢了。”
少年心思深重,若是他不说,谁问都没用,所以杨歌抱拳道了谢,便受了他的好意,接过了缰绳。
扬州城外的运河沿岸聚集着很多人,为免错过,杨歌松了缰绳任由那匹骏马回去。
一路往前走,在某块大石头背面,杨歌发现了一个风尘仆仆的小女孩。
这孩子的衣衫有些破旧,似乎不停在路上奔波,不过脸蛋却很白净。她神色有些疲惫,但眼睛很亮,此刻正一脸戒备地看着杨歌。
杨歌走近,她明显有些害怕却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你······是什么人?”
杨歌摆了摆手,言道自己找错了人。
听说她找错了人,小女孩立即松了口气,但神情中隐隐的戒备却仍未消去。直到杨歌表明自己的门派家学,并指了指背上的风雷瑶琴,她才似乎完全放心下来。
“我听义父提起过,姑娘所属是名门大派,当不至于做恶人帮凶······大家都叫我楚小妹,你叫我小妹便好。我家本在洛阳风雨镇中,家人被恶霸宋南天诬陷致死,却因宋家势大,买通官府,四告无门······义父侠义,路过为我家出头,却被宋家追杀至今······听说义父在江湖上颇有侠名,有‘白衣孟尝’陶寒亭的称号,如今江湖好友却无人敢收留。”
也许是因为早慧,加之身世流离,楚小妹的眼中闪烁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沧桑与成熟。
杨歌面露怜惜。
楚小妹犹豫了一下,这才鼓起勇气祈求道:“义父带我来此是为了找一个朋友,但我们被宋家派来的人找到了······义父受伤了,有些发热,你能帮我看看他么?”
杨歌点点头,取下了背上的风雷瑶琴。
陶寒亭脸色有些发白,颓然坐在石头后面。看到杨歌后有些为难地笑了笑:“小妹让你来的么?多谢姑娘,我的伤上过药了,不碍事的。”
杨歌见他虽伤的不轻,但精神尚好,确实没什么大碍。
“宋家的人一路从洛阳追至扬州,也是我学武不精,不慎着了他们的道,落下了身伤,勉力才逃到这里。”陶寒亭的声音很轻很慢:“我本约了朋友在这附近见面,如今宋家的人在附近却是不好相见了。姑娘既然是长歌门的,武功自不惧这些人,能否请你将那些宋家恶奴收拾一番,也好让我与小妹有些喘息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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