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成为阴司府君之后。
苏白玉出手的次数并不算少，但真正的大战其实他并没有经历过几次。
因为平日里他所面对之人绝大多都是大宗师之下，甚至包括大宗师，他都是挥手杀之。
所以很多时候他都快忘了死亡到底是什么感觉。
第一次是只身灭大佛寺之时。
第二次是徐通天找上他时。
第三次就是现在。
很显然，现在的燕皇给他的感觉和当初的道禅很像。
同样的返璞归真，同样的向死而生。
只是如果这样，那他就有一个疑惑。
战场上到底是留下了怎样的暗伤，居然能让这样一位半步鬼神的存在自费修为苟且偷生。
……
片刻之间，燕皇气息调整完毕，抬手直接杀来。
此刻他所使用的招式依旧是三十三势太祖长拳。
只是不同于刚才的是，现在燕皇的拳威势更猛拳风更利。
抬手之间更是有一种俯视众生的霸气。
面对如此盛气凌人的燕皇，苏白玉并未有丝毫慌张。
他接连后退数十步。
一挥衣袖双手斩出十余道剑气。
剑气锋芒毕露，但面对燕皇的拳头却没有半点作用。
一力降十会。
天子果然是天子，不同于以往任何人。
一念至此，苏白玉停下脚步。
他单掌劈下。
黑色的真气流窜在手掌中间。
其中真气滚滚好似死气一般，格外渗人。
燕皇这会
儿见此也是十分诧异。
而当他迎上之后。
轰！
似春雷炸响，似天崩地裂。
声音回荡在整片废墟广场之上。
燕皇看了一眼有些崩裂的手背。
他单手一甩，鲜血凝固，真气流转伤口缓缓愈合。
“这是什么掌？”
苏白玉道：“与你一般，向死而生，此掌花开。”
“花开？”
燕皇喃喃了两句，好似认可。
“不错的招式。”
“朕承认你确实比朕见过的任何人都优秀。”
“当年卫国战争，六国联手伐燕，平矮山一战朕徒手杀了六国十八位武圣大宗师。”
“自此六国江湖一蹶不振，而后大燕反攻。”
“但就那次之后朕也留下了暗伤，那十八人虽未能联手杀了朕，但却坏了朕的根基，折了朕的寿命。”
“所以当年陛下才自废修为？”苏白玉问道。
燕皇不可否认点了点头：“要不是朕这些年一直与仙府合作片刻不停的服用血丹，估计朕这会儿还只是个快死了的废人。”
“其实有时候当个废人挺好，尤其是天子。”苏白玉说道。=
燕皇冷哼道：“你懂什么？”
“大争之世，强则强，弱则亡。”
“诸夏未曾一统，朕怎能做个废人，又有什么资格做个废人？”
苏白玉摇了摇头。
话不投机半句多。
两人的经历，思想和想法都不一样，对于这种事的认知自然也有冲突。
因为在他看来，在这种封建制度的时代下，一国之君本就身处权力顶峰。
若再习武，只怕天下能安宁才有鬼。
尤其是现在，各国刚经历过卫国战争那种大型国战不久。
正是需要休养生息之时。
短短一二十年根本就无法抹平曾经战争带来的创伤。
因此各国尤其是大燕，急需要一位守成之君而非是开疆拓土的雄主。
而燕皇则刚好相反。
他经历过战争，甚至还当过一支军队的主帅。
同时他又是一位有野心有报复的君王。
大燕历经一二十年的休养生息，在他看来或许已经有了对外征战的资本。
毕竟一代人已经成长，兵源，钱粮都不缺，他凭什么不打。
更何况他本身又站在江湖武力的巅峰。
这条件估计换做谁都不甘寂寞。
可奈何，天意弄人。
他想打，朝臣不同意，太子不同意。
于是这帮子人就反了。
同时偏巧他身体又出了问题，随后又接连出昏招跟仙府合作妄图用自己子民的生命做自己对外征战的垫脚石。
于是矛盾爆发了。
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燕皇自己作的。
假如他没有这种野心，假如他已经放弃了恢复修为甚至长生。
甚至假如景元十年以前他就死了……
或许他在青史之上也能算是一位明君吧。
但可惜没有假如……
……
燕
皇接连打出百拳，一拳更比一拳利，一拳更比一拳猛。
拳风虎啸宛如狂龙。
所到之处，玉石尽碎。
而苏白玉也毫不客气的接下来了这百拳。
只是不同于刚才，这会儿的他并未退。
相反还步步逼近。
“黄泉！”
一拳打出，天地昏暗。
真气流转，悬浮在头顶，蜿蜒回转八千里直冲云霄。
真好似一条黄泉一般。
燕皇神色一震，抬手一道拳罡打出，试图一拳打散这黄泉。
可奈何当着黄泉落下。
燕皇根本没有半点抵抗的能力。
“噗！”
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满脸不敢置信的看向苏白玉。
“怎么可能，这般力量，远超半步鬼神！”
苏白玉说道：“我从未说我是半步鬼神。”
“难道……”燕皇瞳孔有些震颤，好似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不过随后他又抬手杀来。
“不可能，你如果去过那地方，他们知道你又怎会放你你出来？”
听此苏白玉眉头微蹙。
那地方？
这是燕皇第二次抬到了。
他很好奇。
“轮回。”
苏白玉又一拳打出。
拳头之上真气涌动，好似鬼门大开，地面都被此拳震的崩裂。
而燕皇面对这一拳更是直接被打飞出去，砸在废墟之中一连滚落三十丈才停下。
苏白玉抬步走去，一步十丈犹如瞬移。
而等他到燕皇跟前，燕皇已然
起身。
苏白玉问道：“什么地方？”
燕皇眉头紧皱。
苏白玉又问道：“那个地方是什么意思？”
燕皇似乎有些意外：“你不知道？”
苏白玉默不作声。
燕皇大笑道：“你居然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明明都走到了这一步……”
说着说着，燕皇神态有些崩了。
他看向苏白玉的眼神有些愤怒，似乎还有些嫉妒。
“那你这一身修为是怎么来的？”
闻言苏白玉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岔开话题问道。
“你不说我也懒得问，我只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是不是想知道你爹到底死了没死？”不等苏白玉说完，燕皇直接问道。
苏白玉蹙了蹙眉头：“他没死？”
“他在哪儿？”
燕皇没有回答，而是运转体内真气开口道。
“杀了我，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听此苏白玉静静看着燕皇良久。
片刻后，他开口道：“好！”
紧接着，只见他目光一变。
变得冷冽，变得有些不近人情。
好似那九天之上高高俯视人间的神祇。
他周身罡气浮动，背后瞬间出现一尊高足有十余丈的身影。
那身影头戴帝冕，身穿帝袍。
浑身漆黑，但那双眸子却好似真实存在。
仿佛那九幽中的帝君，仅仅只是一个对视，仿佛就足以将一个人的一生瞬间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