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患有幽闭恐惧症,大约是从父母离世开始,到现在已经很久没有犯过了。
安也以为她痊愈了,没想到还是没捱过去。
尹颖走进来时,就见安也靠坐在床上,素颜朝天的她此刻看起来恬静优雅。
只是纯净无瑕的肌肤如今略微有点苍白,像个细碎的瓷娃娃,让人想要呵护。
见她进来,安也扭头微微一笑。
清秀的眉目犹如一幅亮丽灵动的油画,温柔如水般清澈。
“尹管家。”
安也同她打招呼,声音清淡无波,不知怎么就让尹颖想到了一位故人。
她冷着调子开口。
“安小姐,迟先生吩咐我来照顾你,希望你安生一点,别搞什么幺蛾子,对你我都好。”
“尹管家倒是尽职尽责,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尹颖语气一贯如此,安也并没有理会她话中明显的警告意味,侧目看着外面。
她脖颈修长,皮肤白皙,棕黄色的头发乖顺的披在肩上,衬托得整个人都淡淡得。
有种独立于世的倨傲和孤独。
尹颖莫名移不开眼。
察觉到她目光,安也带着疑惑回头。
肩上的发丝随之落下,露出光洁的肩头。
尹颖视力极好,一眼就看到安也肩头的那抹淡淡的粉红色的,形状有些像是蝴蝶的胎记。
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紧紧揪着她的心脏。
蝴蝶胎记……那是若霁才有的蝴蝶胎记!
这个认知让尹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只僵着脸问道,“安小姐身上,是有什么胎记吗?”
安也下意识抚上肩头,眼眸一瞬间变得异常柔软。
“这是我一个很重要人的印记,我把她烙在我的身上作为怀念。”
尹颖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此刻的心情。
良久才听到自己低沉沙哑的声音。
“安小姐,认不认识一个叫孙若霁的人?”
乍一听这个名字,安也当场愣住。
“你认不认识?”
尹颖追问,声音里带着厉色。
“你是谁?”
安也不答反问。
孙若霁,安也已经多年没有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了。
但这个名字却牢牢的钉在她的心里,只因为这是她母亲的名字。
尹管家认识她母亲?
安也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尹管家身为迟家的人,在迟家工作数年,她不得不怀疑她是迟家派人来试探她的手柄。
难道他们已经查到了她来迟家的真正目的?
怀着千万种情绪,安也愈发谨慎。
“是谁让你问出这个名字的?”
“你真的认识她?”
“是谁!”
见她不答,安也提高音量,冷眉一竖,浑身充满了防备。
“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
尹颖激动又震撼,同时,也能感觉到安也对自己的不信任。
她只好将自己的身份托盘而出。
“我是孙若霁的朋友,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尹管家是妈妈的好朋友?
安也被这个消息砸得晕头转向。
“我看过你之前的个人简介,上面写着你父母双亡,孙若霁有个女儿……”
“是我。”安也一字一句承认得干脆利落,“孙若霁是我的妈妈。”
虽然早有猜测,可猛然听见安也亲口承认,尹颖依旧很震惊。
脸上一贯的冷漠终于在此刻破裂。
“原来是你!”
尹颖喃喃自语,刚张嘴想追问什么,突然,从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卧室的房门被人推开。
这个时候过来这里的只有迟拓。
尹颖赶紧用衣袖擦了擦脸,慌忙从床上站起身来。
“迟先生,安小姐已经醒了,我来送饭给她。”
迟拓没去看尹管家,从进门那一刻就紧盯着安也,目光沉甸甸,让人摸不清他此刻的心情。
“你先出去。”
尹颖微微点头,临走前,朝安也递去一丝带有担忧的目光。
她一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隔空对望。
良久,迟拓才开口。
“安小姐能否告诉我,你来迟家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有那么重要吗?”安也反问回去,“或者什么样的回答才能让你们满意?”
想到他们迟家一贯的作风,安也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
“难不成你这里也有什么地窖,准备随时随地将我囚禁在你们迟家?”
这样嘲讽的语气无疑于挑衅,可迟拓仿佛没听见一般。
狭长的凤眼如墨般深邃,此刻却向外涌动着逼人的冷漠。
“听不懂?那我换个方式问你。”
迟拓走上前,在她身前站定。
这次,他没有捏住她的下巴,而是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迫使迟家陷入舆论危机的幕后使者,是不是你?”
寒气围拢着安也,迟拓步步紧逼的质问,以及此刻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使得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降低。
安也看着迟拓的眼睛,没有半分躲避。
“不是。”
“不是?安也,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我说什么?刚刚被你们迟家像对待犯人一样关在地窖里,好不容易出来又要被你质问,迟先生以为我是面团捏的不成?”
“呵──”
迟拓冷嗤一声。
下一秒,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狠狠摔在安也面前的床上。
“那你先告诉我,他说的人是不是你?”
安也低头捡起他摔下的手机。
画面里是一段视频,里面的人,她再熟悉不过。
是她亲自找到他,吩咐他到温泉山庄,然后拍下了迟寒州和姜语的亲密照。
也是她授意他将有关于迟寒州的新闻公之于众,买水军怒骂迟寒州渣男。
一切都是她做的。
视频里,男人慌乱而暴躁地解释着,将安也授意他做的所有事情一股脑的吐了出来。
板上钉钉的证据,即便安也巧舌如簧也没办法否认。
“对,就是我做的。”
既然无法否认,那索性就承认下来。
迟拓持续性讽刺她,“怎么不继续否认,安小姐不是很擅长诡辩吗?”
“迟先生找到这个证据,我没办法否认,况且这不是你们一直想听的答案吗?”
这般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迟拓。
什么叫没办法否认?什么叫这是他们想要的答案?